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影子在地上拖曳。

     沉翯还倚在喷泉边,看着她越走越远,没有挪动步子的打算。

    他不着急——总归是在等她的,不在这一会儿。

    无论是五个月,还是五年,人若是想等,那么再多些时日,也未尝不可。

     直到转过一截被爬山虎盖住风化土墙的角落,艾明羽的身影几乎要同夜色相溶时,他才准备追上去。

     然而,当他绕过一丛怒放的勒杜鹃时,却看见艾明羽停在了前方不远处的一道拱门下,而她的面前,正站着一个拦住去路的高大男人。

     那人大概叁十多岁的年纪,一头灿烂的金发,湛蓝的眼睛好似加州透彻无云的天空,一身剪裁合体的亚麻西装,标准的南加州雅皮士做派。

     艾明羽显然对于这种突如其来的搭讪场面见得多了,面上并无波澜,只维持着礼貌的姿态,耐心听着对方滔滔不绝。

     金发男人显然是被艾明羽这种东方式的冷艳气质所吸引,他兴致勃勃地做起自我介绍“我叫Preston,很冒昧,但我很少见到像您这样独特美丽的女士。

    希望没有打扰到你的清净。

    如果你不介意的话,改天我想邀请你去我在比弗利山庄的宅子做客。

    ” 沉翯的脚步顿住了,脸上那点残存的笑意顷刻间褪得干净,只剩下一片薄薄的寒霜。

     未等Preston说完,他便几步上前,站在艾明羽身侧,没有看那个男人一眼,径直伸出手,握住了她的。

    掌心相触的瞬间,艾明羽手指微微蜷缩了一下,却终究没有抽离。

     突如其来的闯入者终于让Preston的话语停了下来。

    他打量着眼前这位充满敌意的亚洲男性。

     “这位是……?”Preston揣着明白装糊涂。

     “该回去了。

    ”沉翯根本不屑回答,只侧头对艾明羽低声道。

     Preston却不为所动,他从西装内袋里掏出一张名片,优雅地递到艾明羽面前:“无论如何,交个朋友总不是坏事。

    我在洛杉矶的朋友很多,如果你想融入这里的圈子,随时联系我。

    ” 眼神坦荡得近乎放肆。

    他料准了像艾明羽这样的女人,不会当众撕破脸皮,而身边这个男人越是显露敌意,反而越显得他风度翩翩。

     果然,艾明羽接下了他的。

     Preston笑意更深。

    他最后深深看了艾明羽一眼,转身离开前,用不大不小的音量留下了一句,“看来你今晚的同伴,似乎不太懂得如何欣赏美好事物” 艾明羽手腕被他过分用力的手掌捏得有些发疼,却也未曾发作甩开他。

    这条路本就不长,回到车上只不过是须臾的功夫,但沉默却让这短暂的路途像是走也走不尽。

     “砰”的一声,车门合上,一方狭促空间里,气氛顷刻间变得僵持。

     她伸手将那只压在衣袖里的名片抽出来,两只长指夹着向身畔的男人那边晃了晃,扔在置物盒内,语气带着点嘲弄意味。

    “对一个陌生人,犯不着这样。

    ” 这话落在沉翯耳中,如同尖利的海盐粒儿擦过尚且敞开的伤口,燎起一股细密又绵长的痛。

     她转过去看他。

    才发现方才压着对方