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5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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起来,胡乱擦了几下,在中衣外披了件衫子,起身到了外间。

     一阵夹着雪气的冷风灌入,又被隔绝在外。

    她抬眼看去,撞入一双含着霜雪的眸子。

     青年眉眼结霜,袖摆下手指的指节处,被冻得泛红,靴底也沾着雪,屋里的碳火一熏,融化成水,在地上留下一小滩水渍。

     他是走回来的? 发生了什么事,竟连马车也不坐。

     温幸妤敏锐感受到祝无执的情绪不太好。

     她避开他的视线,轻声道:“你回来了。

    ” 祝无执却并不答话。

     他端详着几步开外拘谨而立的女人。

     穿着浅青荷纹外衫,长睫微垂,安静垂首。

    发丝湿漉漉的,将衣料洇出蜿蜒的深色湿痕。

     昏黄的光晕下,她愈发柔软温驯。

     脑海里浮现出方才看到的朦胧身影,他忽然觉得口唇有些发干。

     面无表情收回视线,他嗯了一声,解开氅衣挂在架子上,又脱了靴子,换上木屐,坐到罗汉榻另一侧。

     相顾无言。

     温幸妤站在那,犹豫了一会,柔声开口道:“您用过饭了吗?” 祝无执嗯了一声。

     “来,坐下。

    ” 闻言,温幸妤乖乖坐到小几另一侧。

     祝无执瞥了眼她清秀的侧颜,从怀里拿出一封请柬放在小几上,说道:“三天后县令千金过生辰,你随我同去。

    ” 温幸妤愣了愣,看着小几上的烫金请柬,心中打鼓,却还是点头道:“我知道了。

    ” 祝无执看着她又下意识捏衣摆,皱眉道:“这几日就好好学规矩,不要丢我的脸。

    ” 温幸妤抿唇称是。

     虽说在高门大户待过,但做奴婢和做主子是两码事。

     县城不比汴京,但翠珠说,那县令的夫人是高门出身,想必规矩也和京城的贵人们差不多。

     她确实要好好学学。

     祝无执唤仆人备水,起身去浴房沐浴。

     回来时,温幸妤还在罗汉榻上坐着, 他瞥了一眼,兀自走到内间,冷声唤道:“还不进来歇息?” 温幸妤呐呐应声,进了内间。

     黄花梨床上此时多了一床被子,是祝无执从柜子里新拿出来的。

     她站在床边,祝无执穿着一身雪白中衣靠在床外侧,不耐烦的瞥了她一眼,“去里侧睡。

    ” 温幸妤哦了一声,从床尾小心翼翼爬到里侧,三两下打开被子钻了进去,竟是连外衫也没脱。

     她竭力缩在里侧,两人间的间隔甚至可以再睡一个人。

     祝无执挑眉看了眼裹成粽子的温幸妤,轻嗤一声,起身吹了蜡,将幔帐从银钩上放下,躺在外侧。

     床榻内一片漆黑,温幸妤听着身边人清浅的呼吸,怎么都睡不着。

     屋内碳火很足,她被子裹得太严实,不一会就热得受不了。

     她看不清祝无执到底睡没睡着,实在热得难受,悄悄把被子打开了一点。

     舒适的凉意钻入*,她舒服了不少,又往角落缩了缩,生怕碰到祝无执。

     祝无执听着旁边窸窸窣窣的动静,侧过头,目光直直落在女人脸上。

     他自幼习武,耳力眼力都比普通人要好,对于温幸妤来说是漆黑一片,可对于他而言……她做的事他是能大致看清的。

     二十年来,头一次有人睡在他旁边。

     还是个卑微呆笨的农女。

     她呼吸的频率,她特有的香气,仿佛无处不在。

     不出意外的话,他今夜别想睡了。

     * 外间燃着一盏昏黄的灯,静月睡在小榻上值夜,她看着隔纱内黑漆漆的内间,有些疑惑。

     老爷方才回来,为何进屋又出来,紧接着又一言不发进去? 他和夫人为何隔被而眠? 好生奇怪的夫妻…… 16