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24章 尾声(下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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内宫的地牢昏暗得有些阴森,地牢打开的那一霎那,陈国舅的眼睛被刺了一下。

    他伸手挡了,一瞬间的眩晕过后才瞧见来人是谁,竟不管不顾地哈哈哈大笑起来。

     “赵大人这么快就来看望陈某,可是收到了陈某送的大礼啊哈哈哈哈!”他的谋算没有成功,人已经接近一半癫狂地状态了。

    正踉跄着要站起来,却没想到身子一个晃荡,衣领让人用力往上拽了。

     赵枢对败者没有什么奚落的情绪。

     就像从前的李澧,败了就败了,生死由朝廷。

    他不会再管。

     但是陈国舅今日在他手里是非死不可的。

     “陈凤年,你用她来对付我,你就不怕我用同样的方式对付你么?”赵枢把他按在牢房的墙壁上,眼中愈发冰冷:“你陈家也在我手里,你祖孙三代,五十三口人,你说我一个一个杀,够不够我等到你松口的那天。

    ” 陈国舅脖子被掐得死死的,一阵窒息的感觉。

     “你,你先放开我……”窒息的感觉不好受,他拍打着眼前人的手臂,眼珠子都快要瞪了出来。

     赵枢手一松。

     靠在墙壁上的男人瘫坐了下去,大口大口喘着粗气。

     原先还嘴硬着,这会儿差点儿进鬼门关,陈国舅也不由得害怕了起来。

    他这样人锦衣玉食惯了,是最怕死的。

    定下心来跟他谈条件:“你答应我留我一条命,把我最小的儿子送走,我就告诉你。

    ” 赵枢看了他一眼:“你最小的儿子,行啊,那我就先从他杀起。

    ” 陈国舅吓一大跳,踉跄着起身,差点说不出话来。

     “是程何绑的,我,我也不知道她在哪儿……你不如去找王璟,他是王璟底下的人,他肯定知道。

    ” 赵枢不想听他的废话,转身离开了牢房。

     刘崇很快从身后出来,拍了拍掌,两个衙役端着一个黄色漆盘走了进来,低眉敛目,都不敢乱看。

    漆盘上一盏酒,朱丹红的颜色,陈国舅看了一眼额头就冒起汗来。

     “这,这是什么?皇上还没有下旨定我的罪,你们不能滥用私刑!不能!” 刘崇笑着端起那杯酒:“这时候您倒懂律法了,从前您滥用私刑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,人总不能有两套标准吧,那朝廷不就乱了套么?您说是不是,陈大人?” “不用担心,这酒是好酒,不会辱没了您的身份。

    ” 他命人灌了下去。

    陈国舅起先还挣扎着,三两下就不动了,直挺挺地倒在地上。

     刘崇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,让人把地方收拾干净。

    而后回去复命。

     赵枢正出了地牢,刘崇很快赶了上来,说道:“弄干净了……国舅爷畏罪自杀,高大人明日会呈请太后娘娘的。

    ”他一边走一边回复,只觉得赵大人走得极快,三两下快要喘不上气来。

     “夫人那边查清楚了吗?” 门前早就等了一台官轿,他拂帘坐了上去。

    刘崇紧跟而上。

    敲了敲壁门,官轿很快往王家而去。

     “查清楚了,督师府没有问题,万青留了足够的人手……出事的是张家。

    ”刘崇只觉那个叫程何的很有几分本事,督师府伸不进去手,就把手伸到了张大人家中。

     “您走后,府里接连有两三波杀手,万青跟周述真都已经平定。

    只是几日前张家大火,张夫人两子皆丢了……” 张荣寿在汉中平凉阻击西北的兵马。

    他的儿子却在蓟州出了事。

     “……程何剁了张大人小儿子的一根手指送到了夫人那里,要她去接人……” 刘崇越说,只觉得这轿中的气息愈发地冷,连带着他后背也发凉。

    只能硬着头皮说:“夫人接回了张大人的长子,万青也跟着的,只是程何太过狡猾,留了带伤的张小公子……” 轿内的气压愈发地低沉。

     赵枢忽然想起他走的时候,那个姑娘依偎在他怀里,问她能不能帮他什么。

     他不需要她帮他做什么。

     可她依然帮他顾全了下属的家眷。

     他吩咐刘崇:“黄荣是东厂的人,他手底下番子比你更了解京城,你请他去查程何,把他在京中落脚的地方都找出来……”他已经冷静到了极致,只是依然觉得心里发冷。

     官轿落在王家门前。

    刘崇打马而去。

     王家本家在沧州,京师这处宅子是王璟自己的私产。

    赵枢方至府前就有人前去通报,应该是提前遣散了下人,这会儿这座宅子空荡荡的,没有一点人气。

    只留一个直愣愣的侍从。

     他进去的时候,王璟已经煮好一壶茶在等他了。

     “我知道程何绑了你的夫人……是我的过失,我没有约束好他。

    ”他没有穿官服,身上就一身灰布襕衫,孑然一身,戴罪的模样。

    给他斟了一盏茶。

     赵枢可没有心情喝他这盏茶。

     “他既是你的人,寻根究底应该就是能找到的。

    他现在在哪里?”语气十分地冰冷。

     王璟听出他言语中的疏离,心里还是有一点抽痛。

    他们兄妹两个人,当真就是上天派来克他的,纵然是冷心冷清,他却也哪个都逃不过。

     “在平刘巷,那是我给他的宅子,你去找她吧。

    ” 茶还是热的,眼前的人却已经走了。

     乳白的雾气从茶盏中悠悠而上。

    王璟坐在椅子上,偏头去看窗外,只见一片白茫茫的雪,和着冰冷的风,让人心里也发冷。

    说不上来的感觉。

     他们之间。

     怎么就走到今天这个地步了呢。

     风中一声微弱的叹息。

     说不清是遗憾更多。

    还是愿赌服输多一些。

     平刘巷靠东边儿一间柴房外十分吵嚷。

    茶桌头聚