断章安魂曲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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,凌乱的长发遮住了她的面容,看不出她的表情。

     她只是太痛了,痛得无法忍受…… 下一秒,麻醉弹射中了她的后颈,她瞬间瘫倒在地,鲜红的血从金色的长发中汩汩流出。

     维尔纳冲上前想要接住她,却还是晚了一步。

     维尔纳跪倒在维的身旁,手用力摁住了她脖子上那道不停向外溢血的长长的刀口。

    一旁的医护人员蜂拥而至,对她紧急止血。

     维尔纳轻轻拨开了她的长发。

     她面无血色,紧咬着嘴唇,死死地盯着维尔纳,那是她一成不变的毫无波澜的脸上从未有过的,无比痛苦的扭曲表情。

     忽然间,她弹起身,又开始发疯一样地挣扎着,翻滚着。

    没有人能想到,麻醉弹在她身上只维持了几分钟的作用。

     维尔纳俯身用身体挡在她和那些护士中间,他张开手臂,想要抱住她。

     然而,在同一瞬间,她抽出了维尔纳腰间的佩剑—— 用尽了全身的力气,狠狠刺进他的胸口—— 牙齿锉得咯咯作响,手臂上爆发出条条青筋,鲜血汹涌流淌,她也始终没有松开自己的手。

     这是维·李贝特在经历了无数次失忆后,唯一清晰地刻印在脑海里的一张脸。

     维尔纳的面部痛苦得抽动着,五官扭曲在一起。

    泪水汹涌夺眶而出,猩红的双眼中充满着不可置信的眼神,慢慢地,那目光变成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心痛。

     最后,维尔纳伸出了双手,将她紧紧拥在怀中。

     好像是获得了一种解脱一样,他的脸慢慢舒展开,用一种无比温柔的眼神看着她。

     颤抖的嘴唇,鲜血瞬间从口腔中喷涌而出。

     他俯下身,贴在她的耳边,轻轻说了几个字。

     多年来,维·李贝特为了能够回想起那一刻停留在耳畔的话语,尝试了她能想到的所有办法。

    甚至不惜自残,用刀在脖子上划出了和记忆里一样又长又深的伤口。

     显而易见,她没有死,她也没有想起来。

     从那一天起,她似乎再也没见过她的老师,也从来没有收到过他的书信。

     实验表明,她只能通过定期实验清洗记忆以维持正常的精神状态。

     后来,她遗忘了很多事,她忘记了和老师经历过的点点滴滴,忘记了属于自己的所有过往。

     活下去只是为了任务,她唯一拥有的只有拼命逃脱险境的渴望。

     她只记得自己一直在拼命奔跑,即使根本没有人在追她,她也在不停地逃。

     她好像经历了一次又一次的重生,一次又一次的死亡。

     终于,她在一次次的失忆后迷失了自我。

    她找不到生存的意义,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一天又一天地活在这个世界上。

    每一天,她都非常真切地希望,第二天能够再也醒不过来。

     这唯一一段刻骨铭心的回忆,是她认定自己还存活着的证明。

     然而,随着时间的推移,她连这段痛苦的记忆也遗失了,脑海里就只剩下维尔纳那张狰狞扭曲的脸,和自己沾满鲜血的双手。

     再后来,每一次走进实验室之前,她都会用短刀把头发剪到最短的程度。

    这样,她就知道自己又一次失去了记忆。

     可就算如此,究竟又有什么意义呢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