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6章

关灯
“诸位怎么看?” 怎么看? 张燕一拍大腿,出声就是应和:“陛下所言甚是,要养兵,就要先有钱。

    光靠着那些河内富户,养不起多少兵马,那一个个的见到我都来哭穷了,把刀架脖子上,也就再多榨出点油水来,怎么比得上把盐池握在手里!” “要不还得说是有陛下呢!我等如今何止是先帝敕封了平难之名的黑山军,还是堂堂正正的官兵,夺个盐池算什么!” “喂,你们看我干什么?” 张燕人虽不健壮,此刻把头一昂,头一个表态支持陛下的进军方略,也是说不出的理直气壮。

    “什么意思,我说错了吗?” 不,错不错的姑且两说,吕布忽然觉得,自己好像在进取心这方面还差了些火候。

    脸皮也不够厚。

     看看,张燕倾力扶持陛下,这欲取从龙之功的态度,比他直白多了。

     但再看对面的赵云,吕布又总算觉得找到了点优越感。

     这年轻人虽然武艺不凡,但从闯荡社会的角度说,得算是“初出茅庐”,一听张燕的这番话,原本清亮的眼神也有片刻的发直。

    仿佛是在想,他明明答应了刘秉要看清楚,此行到底是要从贼还是从军,却不知,还能是这样如同从贼的从军。

     刘秉的追问已落在了堂上:“既然无有异议,那么谁可为朕奔走,做这夺回盐池的先锋?” 吕布正为自己落于张燕之后表态而懊恼,骤听此言,即刻便道:“某愿领兵前往!” 盐池之地,周遭平旷,正适合由他统御骑兵作战,还有什么人比他更适合走这一趟?舍他其谁啊。

     谁知,他话音刚落,就已听到了刘秉的答复:“吕将军勇武,但并非合适人选。

    ” 吕布正欲辩驳。

     刘秉道:“吕将军是忘了你给董贼的那封信吗?既要让董贼吃个闷亏又说不出话来,你此刻最好按兵不动。

    若是由你出兵河东盐池,是何意思?” 孙轻噗得一下就笑了:“意思是,某位做人义子的在侥幸脱逃、夺了王匡兵马后,为了让士卒吃饱饭,还转战河东拿了盐池,预备敬献给义父,表示唯有太尉才有资格得此大财。

    烦请义父一定出兵支援,否则送不过河啊——” 吕布两眼一瞪:“……你闭嘴!” 孙轻又闷笑了两声,总算低着脑袋止住了声音。

     但他将话说得好笑,细究起来又正是这个道理。

     张燕接道:“那还是由我去吧。

    此前探查河东,也是陛下指派我办的。

    那河东之地虽有精兵,但无强将,只需击溃一路,余下的都不过手到擒来。

    ” 刘秉还是摇头:“张将军也去不得。

    如今将入十月,天气日寒,迁往河内的黑山军日多,你为黑山统帅,也是朕之股肱重臣,理当留守后方,以备不测。

    ” 张燕短暂的不满,在这句“朕之股肱重臣”面前,都在顷刻间收了回去。

    只问道:“可总不能又叫孙轻去吧?” 哪里有事顶哪里,也不是这样顶的。

     转头一看,孙轻刚才笑吕布笑得起劲,现在自己都懵了。

     “我不成!”让他当个小头目带个三五百人尚可,让他去围攻河东盐池,夺回这处官营重地,他是万万做不来的! “不。

    ”刘秉一句话解救了孙轻,转向张辽问道:“不知另一位张将军,愿不愿意为我走这一趟?” 张辽眼神一震,怎么都没想到,这份重任会突然落在他的身上。

     可刘秉眉眼镇定,并不在说一句玩笑话。

     竟让张辽出口的话中,平添了几分不自信:“您信我能办好此事,而不是……” 不是直接带兵而走吗? 刘秉答道:“自张将军从囚牢中解脱,早有数次可以脱身的机会,但你都没这么做,说这是为麾下士卒而留也好,说这是为全忠义也罢,既然先前你没走,现在也不会走。

    河东为并州另一处门户,张将军要走,朕拦不住,但若肯为朕办成这桩要事,我便又得一员猛将,何乐而不为呢?” 张辽一时语塞,又听刘秉说道:“若是张将军孤身领兵,恐有负朕之所托,那便再由一路黑山军偏师相从可好?” 张辽抱拳应道:“既是如此,辽不再推辞!” 他虽仍对刘秉的身份有所怀疑,但正如刘秉所说,河东乃是并州门户,由他出兵协助这位“陛下”得到此地,总比交由旁人乱战一番,波及两州要好得多! 至于他是不是和吕布一般,就这样真正地上了贼船…… 唉,且看看刘秉得了盐池后要如何行事再说吧。

     …… 既已决定了由谁领兵出征,众人便各自从堂上散去。

     刘秉也终于松了一口气,回到了屋中。

     但这一次,他不是如同前几次一般,先检查门窗有无关好,摘下发套透一口气,而是先摸了摸自己的腿,又咬牙抽气了一声。

     嗷,捏疼的!捏了好几次呢。

     这段连轴转的表演不像之前的河边祭祀,还能给他留下复习台词的时间,除了开口的几句外,几乎全部都是临场的随机发挥。

     太要命了!!! 幸亏他在穿越之前看了不少古装剧,也幸好他没那么容易笑场,要不然早就把场面闹崩了。

     可就算是这样,刚才在卞夫人带来的消息面前佯装愤怒且忧郁地演那么一出,还是依靠着莫大的毅力,才能在面对树干的时候,不是真的笑出声来。

     也没人告诉他,这倒霉的穿越还需要会表演,甚至是会演皇帝呢? “还是得稳住,再稳住……”他深吸了两口气,提醒自己,“不能光靠着捏自己来保持清醒,否则迟早要露馅的。

    ” 刘秉闭着眼睛,复盘了一番今日的情况。

     有司马朗从旁佐证,加上那尴尬得让他事后想来更加头皮发麻的直抒胸臆,以卞夫人的见识,应当察觉不出他的问题。

    在曹操于兖州立足之前,她和曹丕也回不到对方身边,甚至无法传信,那就暂且不会引来其他人的关注。

     而这进攻河东盐池的决定,则既佐证了他的帝王身份,又能最大程度地扩大他所拥有的资源,把这一个个出现在面前的人捆绑在他的战车上,直到真正拥有抗衡别人质疑的本钱。

     好