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7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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紧打开窗户。

     小孩一张脸哭得通红,看到她后本能地想靠近:“盈盈阿姨……” “别动!”袁盈心惊胆战,“你千万别动!” 小孩却什么都听不见,只是哭着朝她张开双臂,摇摇欲坠到一阵微风都可能将他刮下去。

     “乖啊,不要动,真的不要动……” 袁盈大脑一片空白,只知道机械地重复‘不要动’这个指令,等回过神时,自己已经翻到外面,双手扳着窗户,一只脚伸过去,费力地将快要支撑不住的小孩摁在他家玻璃上。

     当初买房的时候,她还觉得七楼有点低,这会儿却被这个高度吓得浑身发软。

     隔壁邻居家有人撞开了大门,粗心大意的爸爸总算从梦中惊醒,跟着好心人一股脑地涌到窗前,将窗户外面的小孩捞了进去。

     袁盈长舒一口气,正要翻窗回家,下一秒却因为手心出了太多汗,一个不稳摔了下去。

     惊呼声乍起,袁盈落在地面的瞬间,迷糊地和朝这边跑来的烛风对上了视线。

     “袁盈!” 他撕心裂肺的声音响起时,袁盈缓慢地闭上眼睛,心想幸亏她是在收衣服之前坠楼,不然难以想象他回到家之后,看到衣柜里整齐的衣服会有多愧疚。

     去医院的路上,她其实醒过一次,口腔里弥漫着腥涩的味道,当时她以为是自己的血,现在想想应该不是。

     烛风双目赤红,几次想抱起她,却被同在救护车里的医生护士制止。

     “她现在全身都是伤,还不清楚有多少处骨折,你不想添乱的话就别碰她。

    ” “都跟你说不要碰她了!你再不配合我们就请你下车了。

    ” 袁盈第一次看到他手足无措的样子,想跟他说别害怕,可话还没说出口,就再次晕了过去。

     之后一段时间,就是反复地在手术室和病房之间流转。

     她运气不好,摔下去时后背着地,脊骨和腰椎碎得一塌糊涂。

    但她的身体很坚强,康复的速度堪称医学奇迹,只是口腔里的腥涩味一直没有消失过。

     那段时间烛风每天往返于家里和医院,脸色苍白得像纸一样,却还是坚持留下照顾她。

     她恢复得真的非常快,快到骨科专家都忍不住来问她要不要参加某种医学实验了,可不管恢复得多快,她碎裂的腰椎还是无法复原。

     一个月后,她出院了,确诊腰部以下完全性损伤,几乎没有了站起来的可能。

     邻居家把所有的存款都拿来了,还要卖房帮她治病,小孩一看到她就抹眼泪,才四岁的年纪,就已经被愧疚压得喘不过气。

     公司给她放了长假,还给了一大笔见义勇为的奖金,每一个知道这件事的人,都尽可能地对她耐心友好。

     可他们越善良,越对她好,她心里的苦闷就越多。

     袁盈变得易怒,烦躁,敏感,偶尔也会自残,烛风必须24小时盯着她,才能阻止她伤害自己。

    烛风也不再嘴贱撩闲,时常盯着她一沉默就是大半天。

     这种情况持续了一个月,那是一个很好的晴天,她看着烛风憔悴的眉眼,突然做了一个决定。

     “我现在已经适应轮椅了,应该可以独立生活了。

    ”她说。

     烛风迟钝地抬眸,和她对视许久后才问:“什么意思?” 袁盈冲他笑了笑。

     这是她坠楼以后第一次笑,烛风却愈发沉重。

     “意思是……我可以照顾好自己,你走吧,你还这么年轻,以后会有很好的人生,我不想耽误你,”也许是最后的道别了,袁盈努力让自己礼貌起来,“抽屉里有两万块钱现金,你拿走吧,其他的钱不能给你,我这身体以后还不知道会怎么样,必须留点钱……” “袁盈!”烛风愤怒地打断。

     袁盈嘴一撇,眼泪突然掉了下来。

     烛风刚聚起的那点怒气全都散了,冲过去帮她擦拭眼泪,一边擦一边哑声问:“真想让我走?” “不想!我一点都不想,我好怕你和我分手,可是我能怎么办!我现在连自己上厕所都做不到,你知道你每次给我清理的时候我有多难堪吗?我跟你是谈恋爱,不是病人和免费护工!” 袁盈越哭越伤心,等回过神时,已经被烛风从轮椅上转移到了床上。

     她平躺着,没有知觉的双脚踩着床,膝盖屈成锐角。

     她受伤之后,一直是烛风照顾她,从吃饭到如厕全部不假手于人。

    明明刚恋爱没多久,还处在一起出门逛街都要精心搭配衣服的状态里,却要把所有不堪展现在他眼前,这也是她感到痛苦的原因。

     她本来就在为这件事悲伤,现在又要经历一遍,顿时捂着嘴要大哭。

     下一秒,烛风也上来了。

     袁盈:“?” 第二秒,烛风开始解扣子。

     直到他握住她的膝盖,她才猛地回过神来:“等、等一下,你要干嘛?!” “你说呢?”烛风反问。

     袁盈瞬间睁大了眼睛:“我都这样了,你还是不是人啊!” 烛风冷笑:“我本来就不是人,不好意思啊,从你受伤第一天开始,我就想这么干了,但碍于你的内脏没有完全修复,才一直忍到今天。

    ” “你……禽兽!”袁盈过于震惊,已经忘了悲伤。

     烛风盯着她看了几秒,俯身在她唇角亲了亲。

     “你来真的啊!” 烛风亲她的眼睛。

     “你确定吗?!” 烛风亲她的嘴。

     袁盈:“不是,你看看我现在的样子,你怎么下得了手?” “怎么下不了手?你什么样我都觉得非常漂亮。

    ”烛风眉头轻挑,透着几分难得的轻松。

     袁盈失语许久,突然自暴自弃地闭上眼睛:“算了,随你吧,反正我也没感觉。

    ” 话音刚落,烛风就抱住了她。

     腰以下还是空荡荡无知觉,上身却清楚地感知到他拥抱的用力程度,袁盈的眼圈又热了:“开始了吗?” “没呢,”烛风亲亲她的耳垂,“得先问问你,愿不愿意跟我结婚。

    ” 袁盈:“……还得先答应结婚吗?” “是啊,我又不是真的禽兽。

    ”言行不一的男人对他瘫痪在床的女友这么说。

     袁盈沉默许久,别开脸:“好啊。

    ” 那天的一切好像都是混乱的,她也记不清了,只记得到最后的时候,她一直没有知觉的双腿突然出现一丝疼痛,仿佛悄悄化开的冰川,在温度升高的那一刻迎来了春天。

     然后她的知觉恢复得越来越好,先是能感觉到冷热,接着尝试站立、走路、奔跑,这一切都只发生在一个月内。

     每个人都说她是医学奇迹,她也觉得是,现在想想,她能站起来