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7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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想想,也不稀奇,顾情自小跟着爹娘兄长习文习武,本就是个有个性的姑娘。

    十六岁仍待字闺中并未说亲,不愿盲婚哑嫁,只因她性子里有一股叛逆执拗的劲儿。

     顾悄想了想,或许可以更深地挖掘一番这丫头潜力,便将上午所列字表拿出来交给顾情,“瑶瑶,哥哥想请你帮个忙,这上面还有哥哥辑录的另些字,明日无事,你就指导她们继续配图可好?” 顾情看似一脸嫌弃地接过,口中应允得却十分爽快,“哼,就知道哥哥没有我不行。

    忙我帮了,别忘了我的小鸡崽子啊!” 顾悄院子热闹了半宿,直到苏青青派人来催,顾情这才意犹未尽带着丫头们散去。

     等到顾悄入寝,夜也已经深了。

     一天的劳累,令体质本就虚弱的顾小公子很快沉沉睡去。

     温暖的拔步大床里,只剩青大帅略显疲惫的“吱吱唧——”和顾悄清浅的呼吸。

     待守夜的丫头也瞌睡过去,一只修长莹润的手,悄无声息掀开床前帷幕。

     谢昭步履轻盈,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。

     他薄唇紧抿,目光碰到床头那本自制英才教程,这才放心似的,露出一抹柔软笑意。

     这次,是他的悄悄,没错了。

     他克制而隐忍地抬手轻抚那所谓的“童体”,只觉床上人可爱得要命。

     砰,砰砰…… 胸腔鲜活的悸动,在耳旁鼓噪,肆无忌惮冲撞他一度荒芜的生命。

    他甚至需要屏住呼吸,才能勉强压下横跨生死后的重逢带来的巨大惊喜。

     夜太静,而他兀自喧嚣。

     半晌,谢昭才小心在床边坐下,轻轻将顾悄双手从锦被中取出。

     帐内灯火昏黄,视野有些模糊,手上伤口看上去比白天好上很多。

    他拿出玄觉口中的“良药”,一点一点细致替他敷上。

     轻微的刺痛扰人清梦,顾悄瑟缩了一下,低低哼了几声,眼皮轻颤似要醒来。

     谢昭立即缓下手中动作,待他重新睡去,才小心翼翼继续。

     白天对着这人时,他的心情很是恶劣。

     他暗恨自己,相逢不能相识,相识也只能逢场作戏,更恨的是,眼睁睁看着他为歹人所伤,却只能无动于衷。

     心绪万千,他不能表现分毫。

     时局复杂,谢顾各行其是,他只能匿在敌营里,沉默着做他的黑暗骑士。

     可真看到顾悄竖起尖刺,与他争锋相对,他又心生怒意,气他竟认不出学长,更气他毫不留情的冷硬态度。

     他秉着呼吸,终是逸出一声自嘲轻叹。

     他知道,他多少有些无理取闹。

     时空变换,他外貌、性情都不一样了,又怎么能奢求顾悄能一眼认出他来? 就算认出,他的小学弟向来只当他是学长,能给他的,大约也只有疏离客气。

     可他还是感激这场久别重逢。

     少年睡得又香又沉。

    谢昭抬手,缓缓用指尖隔空描摹他轮廓,与现代秾丽的长相不同,还没长开的五官,带着一丝病容,看上去又无辜又脆弱。

     偏偏那双眼里,闪着与上一世相同的神采,那股野草般的执拗与韧性,一度叫他不敢越过雷池,只得退而结网。

     但这一世,他不会再心软。

     “我会抓住你,哪怕不择手段。

    ” 一夜无话。

     第二日顾悄揣着小册子到学堂时,同学们的八卦已然变了风向。

     大点的孩子感叹,“原来顾阁老那么厉害,知府那么大的官,竟是他的学生。

    ” 还有些羡慕不已,“哎,顾悄真是好命,我也想要那样厉害的爹。

    ” 当然,也有愤愤不平者,“肤浅!爹再好他也还是个废柴,有什么好羡慕的。

    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