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2章 月至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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捧月似的簇拥着一个男人。

    那男人是高大身材、衣冠楚楚,昂首挺胸的向前走,有目空一切的神情。

     严轻认出他来,是程英德。

    而耳边也传来了林笙的低语:“别看他。

    ” 他收回目光,转向前方:“我想再要一杯香槟。

    ” “可你那杯不是还没动?” “我自己出钱。

    ” “不是钱的事……”她飞快的想了想:“等会儿,等会儿我给你买。

    ” 侍者迎上前去,恭而敬之的将这一群贵客引入那处空着的卡座。

    林笙这边可以依稀听见他们那边的笑语,但笑语都是别人发出来的,程英德似乎是一直没出声。

     又等了一支曲子的工夫,在那舞曲停歇的短暂空隙里,林笙忽然欠身向后,对着那斜后方的卡座抬手一招,唤了一声“waiter”。

     此言一出,刚刚经过卡座的侍者立时驻足答应,而卡座内的程英德闻声抬头,也正和林笙打了照面。

     厅内的彩色灯光旋转闪烁,谁对谁都不能一目了然。

    程英德看她像林笙,但是不能确定,她看他像程英德,然而也不能确定。

    于是二人就这么一起疑惑的对视了一会儿,最后是在音乐响起的一瞬间,她确定了他的身份,立刻起身向他打了招呼,可是声音早被激昂乐曲淹没,他只看见她欢欢喜喜的向自己做了个口型。

     他没想到会在这种地方遇见她,可惜实在是听不清她说了什么。

    他是来玩的,不想和任何人做任何交际,下意识的想要随便把她敷衍过去,可她见了他好像很高兴似的,加之双方关系几乎等于亲戚,所以他又不愿意对她太冷淡。

     起身对着她一点头,他回了她一句话,这句话莫说她,连他自己都没听清楚。

    她朝着他探了探身,看口型是发出了一声疑惑的“啊?” 他知道自己再答也是徒劳,非得逾越双方之间的距离、和她面谈不可。

    于是迈步走下卡座,他和侍者同时到达了她的面前,顺便发现了圆桌另一侧的她丈夫。

    她丈夫面朝舞池纹丝不动,已经是连最基本的礼貌都没有。

     她先匆匆交待侍者再上一杯冰镇香槟,然后笑道:“大哥,好巧。

    我方才看着是你,可是这里太暗了,我就没敢立刻认你。

    ” 程英德认为自己和她没有什么共同语言,但她身上有股子亲切劲儿,让他联想起幼时和他要好的邻家小姑娘。

    其实他早连邻家小姑娘的模样都忘光了,只一直记得那时候自己无忧无虑,每天除了玩、还是玩。

     威严的父亲远在上海,他在家乡是快乐的小霸王。

     “你来跳舞?”他问。

     “啊?” 他俯身凑到了她耳边:“你来跳舞?” 她这回听清楚了,笑着向他摇头:“不,我是来看热闹的,看别人跳舞。

    ” 乐队演奏着一支欢快热烈的曲子,舞池里的人们随着节拍欢呼跺脚。

    程英德把她这句话听进了九成,但依然没明白她到底是不是来跳舞的。

    这么着实在是不行,一句话都没法说,他向她打了个手势,让她到自己那边去坐,自己那边距离舞池更远——能远几步也是好的。

     而她确实像是没心眼儿,他请她过去,她就乐呵呵的随他走了。

    走到卡座前,她迟疑着停下来,因为卡座里已经坐了不少的人。

     程英德又对着那些人打了个手势。

     他们和他是众星捧月的关系,月亮一发话,星星们便成双结对的起身离开、跳舞去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