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明归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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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两人素来不睦,今日怎的结伴同来,已有胆大者嬉笑着凑近徐子文:“子文兄,今日太阳莫非是打西边出来了?竟与若璞兄同进同出——莫非一同被那杜晏收了房?只不知二位谁大谁小?” 堂中顿时一片哄笑。

     徐子文本就压着一腔怒火无处发泄,闻言眸色一戾,挥拳便朝那人胸口搡去:“狗嘴吐不出象牙!当你徐小爷是死的么?再敢胡吣,打得你满地找牙!” 那人挨了一记,嗷嗷叫着跌退几步,却不敢还手。

    书院谁不知徐子文是出了名的小霸王,连山长也让他叁分。

    听闻昨日,他被传去了牡丹楼的拈花宴,山长派人去拿竟都空手而归,今日自然更是气焰嚣张。

     众人见他是真动了怒,纷纷上前劝和。

    正喧嚷间,却听门外一声轻咳。

     杜珂缓步走入,目光淡淡一扫,满堂顷刻鸦雀无声。

     一片死寂中,唯杜若璞神色依旧淡然,仿佛周遭纷扰皆与他无关。

     自杜珂亲眼见到斋舍内,长子与徐子文为小女儿争执到几近失控,他心底便愈发担忧,恐两人再生祸端,殃及女儿清誉。

    申时课业一毕,便将两人一并唤至师舍。

     他神色冷峻,语声沉沉:“此事到此为止。

    无论你们心中如何不甘,为了烟儿的名声,为了各自的前程,都须守口如瓶。

    切不可再因一时意气,坏了大局。

    春闱在即,你们最要紧的,乃是安心学业。

    烟儿求学已属不易,若因你们鲁莽,毁了她的未来——你们担得起么?” 两人俱默,不知是杜珂的言辞太过沉重,还是两人终于想通,自此之后,二人间的火药气渐消。

    若徐子文与杜若烟亲昵相近,杜若璞虽眉峰紧蹙,却不再当场暴怒。

    而当杜若璞冷嘲暗讽,言辞尖刻,徐子文反倒笑脸相迎,不再针锋相对。

     杜若烟虽觉这般“和气”隐隐透着古怪,却也无可奈何。

    只是,徐子文自那夜开过荤后,便日日想方设法黏近。

    若非她正值信期,白芍又寸步不离守在身侧,只怕早已被他再度吃干抹净。

     在这表面的安宁下,终于迎来清明归省之日。

     晨钟响过,书院诸生纷纷束装,或叁叁两两结伴同行,或由家人小轿接引,青石长廊间,人声喧哗。

     杜珂为避嫌,未与子女同行,天未大亮便已先行离院。

     待日头升至树梢,杜若璞、”杜晏“与白竹方一同自斋舍而出。

    书生们见这对堂兄弟,皆拱手作揖,笑语相送。

    徐子文却并未急着启程,而是一直尾随至院门口。

     “阿晏,路上小心,记得多念着我。

    ”徐子文低声道,眼底含笑,语气温存,却叫”杜晏“脸颊迅速泛红,急忙四下张望。

     杜若璞侧目冷冷扫来,唇角讥讽一抿,终未开口。

    白竹在一旁暗暗屏息,只催促少爷快些上路。

     石阶之外,送别声逐渐散去。

    徐子文停步,目光久久追随着叁人渐行渐远的背影,唇边笑意若有若无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