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7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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旁边是梦嫫,要穿过两个人去厕室,好像有些困难…… 而且,她主动跟应龙提出了绝交,在接下来的一个时辰都不和它说话,若是率先找他说话,那不就是变相打了自己的脸了? 芙颂深吸了一口气,决计先憋着。

     一行人正说话间,忽听承安公主道:“父皇来了。

    ” —— 桓玄帝喝得酩酊大醉,搂着一个妃子你侬我侬摇摇晃晃地行进来,看到最宠爱的小女儿等候在配殿,桓玄帝酒意一下子清醒了几分,将胸前敞开的衣襟拢了回去。

     正了衣冠后,桓玄帝道:“韶韶,这么晚了,你怎的来了?” 承安公主是熹德皇后所生,熹德皇后早逝,中宫空虚,桓玄帝虽并未再立后,但夜里常常缠绵后宫。

     他缠绵过的那些妃子,都与先皇后有几分相似,要么五官相似,要么声音相似,要么衣品相似……反正,总有一处是相似的,哪怕选秀,桓玄帝也要按照先皇后的标准来挑选。

     最近有个妃子极为受宠,经常陪桓玄帝左右,晋封为了淑贵妃。

     承安公主对此不置可否,当桓玄帝想让她过继到淑贵妃的膝下当女儿时,她直言峻拒了,她只有一位母亲,不是任何一个床上功夫好的女人都可以当她的妈。

     承安公主一直认为,父皇因为熹德皇后早逝,才有了觅求长生的念头。

     毕竟人的生命是何其脆弱啊,病来如山倒,在天地面前,就如朝菌一般微不足道,赤条条地来到人间世,也赤条条地离开了,带不走任何。

     人在近距离频繁接触了死亡之后——诸如亲人的陆续离世——会变得极为惜命,意识到到活着的可贵,但也有一些矫枉过正的,开始求神拜佛觅求长生。

     历代帝王到了晚年 ,就会变成这种模样,桓玄帝也不例外。

     承安公主借助纯臣集团之口向桓玄帝纳谏,让他莫要荒废朝政,莫要亲近阉党小人,莫要频繁服用一些来路不明的长生丹药,但桓玄帝弗听,愈发刚愎自用。

     前夜寿宴上,泰山三郎敬献上了一枝凤麟花,声称若炼成了丹药,必会延年益寿。

     承安公主不知泰山三郎是从何处找来这种药草的,但她颇觉不妥,担心扰乱了天道——她想起了畴昔王栩送给自己的獒毛大氅,那完全是用三条无辜的生命换来的。

     同理,泰山三郎送来的这枝凤麟花,会不会也是以某种悖逆天道的方式夺取来的呢? 她委婉地劝过几回,桓玄帝并不以为意,反而对泰山三郎所送来的寿礼极其满意,给了不少人封官加爵。

     这几日在绿石山庄上,桓玄帝命礼官举行着流水席般的夜宴,泰山三郎一直是座上宾。

     整座朝堂上下,已经没有纯臣说话的份儿了。

     承安公主归属于后宫阵营,不得干政,哪怕是帝王最宠爱的小女儿,她也需要在合适的场合说合适的话。

     眼下,承安公主吩咐高嬷嬷端来一碗汤药,道:“此则安神助眠的醒酒汤,儿臣亲自在小厨房里煲的,父皇今夜应酬想必是累了,喝醒酒汤正合适。

    ” 桓玄帝展颜笑了,道:“不愧是朕的好女儿,这般体贴朕。

    ” 他接过醒酒汤,一饮而尽。

     一旁静静听着的淑贵妃,眼波盈盈,莞尔不语,纤纤细指却勾着桓玄帝的腰带,作势要将他勾到床上去。

     桓玄帝感受到了她的暗示,将汤盏给了高嬷嬷,掩唇轻咳了一声,提醒在孩子面前注意点。

     淑贵妃淡扫了承安公主一眼,把手识趣地从帝王的腰带上松开。

     承安公主挂念着伏喜师傅,他们还在床榻底下。

     为了要让任务顺利完成,她往安神汤里加了些酸枣仁、干百合与合欢皮,此则助眠的特效方子,准保一觉睡到天亮。

     承安公主离开去,往床榻底下看了一眼,与芙颂确认了眼神后,她快步离开了,先在隔壁配殿里候着。

     —— 芙颂静静等着桓玄帝入睡,不一会儿,床榻上就响起了宽衣解带的窸窣声,她心内一喜:“桓玄帝终于要更衣了吗?” 她敛声屏息,示意身边所有人都安静。

     烛火温黄的光影一路摇曳入内,宁谧的寝宫里,响起了一声淑贵妃的娇吟:“人家今天想在上面,好不好?……啊!” 桓玄帝命令:“小声点,韶韶在隔壁睡着,你咬着丝帕,别教她听见。

    ” 芙颂微微蹙眉,怎么这两人对话这么奇怪…… 忽听什么东西忽然撞在一起的声音,好生激烈,待她反应过来之时,床榻上已经传了女子娇软销魂的叫喊以及男子粗嘎厚重的呵喘。

     芙颂:“……” 饶是她再迟钝,此一刻也明晓上面究竟发生了什么。

     “啧,”躺在最外边的梦嫫漫不经心道,“他们在做-爱啊,怕是一时半会儿停不下来了呢。

    ” 芙颂听得面红耳赤,面颊也开始痉挛起来,耳根掀起了一片滚热,热意朝着身体蔓延开去,掌心腹地和后颈等处慢慢溢出了冷汗。

     承安公主不是给桓玄帝喂了助眠汤吗,桓玄帝应该马上入睡才是,为何、为何要有如此旺盛的精力做这些事儿呢? 哪怕她在羲和的熏染之下,对男女之事也没什么太深的忌讳,但第一次撞见现场直击。

    隔着一张床板,那震床的声音从上面源源不断地传至下方,她不知所措,开始有些懊悔当初轻易听从承安公主的话,躲在床底下了。

     躲哪里不是躲,偏要躲在床底下! 芙颂无措又焦灼,尿意愈浓,她忍不住并紧了双膝。

     那个……如果桓玄帝没那么快睡觉的话,能不能先容她去上个厕所? 好急,憋得好难受。

     尴尬又古怪的气氛弥散着床榻底下,每个人的表情都异彩纷呈。

     躺在她右侧的翊圣真君低声骂了几句。

     当然,他是修行之人,骂也还算是温和了,至少没直接问候桓玄帝的祖宗十八代。

     卫摧没说话,似乎还没反应过来。

     躺在左侧的应龙没说话,但她感觉它的躯体变得很僵硬,体温明显烫了起来,芙颂偎着他,像是偎着一座火炉。

     芙颂忽然很好奇,撞见这一幕,谢烬心里在想什么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