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百二十一章 善后(下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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上下之分,形成了一种异类的封君—封臣关系。

     能做的基本都在做了,下面就是帮他再善后个两年,差不多就能之藩了。

     如此,熏娘泉下有知,应该不至于怪他了吧? 想到这里,邵勋有些叹息,熏娘临走前并不知道她最疼爱的娇儿被分封到了牂柯。

     这样也好,这样也好啊。

     ****** 连绵秋雨之中,一辆槛车艰难地停在了城市西郊。

     来自桑城镇的军士们好奇地看着坐落在雨幕之中的巨大城池,微微有些惊讶。

     有那苍白头发的军士喃喃道:“当年南下陈留的时候还没这座城,不应该的。

    ” 年轻的武人们轰然大笑,道:“须卜家的动感情了。

    ” 老兵扭头用俚语骂了他们几句,然后摇了摇头,自己也笑了,道:“汉王在的时候,我等纵横河南,何等快意,你们太年轻了,不懂。

    ” 众人笑得更厉害了。

     槛车中的人听到动静,微微抬起头,乱糟糟的头发中露出一双浑浊的眼睛,无神地打量着周遭的一切。

     汴梁?那不是邵贼的东都么?原来到这里了啊。

     他又看了看押送他的兵士,有汉人,有羌人,但最多的还是匈奴人。

     桑城镇本就全民皆兵,只要没超过六十岁,就不能免于征召。

    那个老者大概是刘渊时代的老兵了,活到现在可真不容易。

     他大概对刘汉还有那么几丝感情,毕竟寄托了他少年时代建功立业的遐想。

    可那些二三十岁的人就未必了,即便有人曾在刘聪、刘粲末年当过兵,大概也不觉得刘汉有什么值得怀念或骄傲的。

     再过十年、二十年,最后一丝刘汉存在的痕迹也将消失。

     一代又一代,每一代人的想法不一样。

    邵贼,这便是你的目的么? 囚犯仰起头,任凭雨水冲刷着他的高鼻深目。

     一只眼睛已经瞎了,那是被吐谷浑鲜卑的箭矢所伤。

     额头上还有一道浅浅的伤痕,已然结疤,那是被乞伏鲜卑骑士所伤。

     至于身上纵横交错的伤口,更是不计其数,他能活着来到这里,已然是一个奇迹。

     前方响起了一阵动静。

     片刻之后,一队车马走了过来,为首者穿着绿袍,看样子是开封县的官员。

     与桑城镇兵的带队军官交涉一番后,他挥了挥手,让槛车接了过去,押往汴梁,随后便与桑城军校找了个路边凉亭,办理交割手续。

     方才那位匈奴老兵挤在外围,看不太真切,到结束时,他只看到交割公函上有“石虎”二字,那也是他仅认识的两个字,还是出发前从别人那里学的。

     他对石勒、石虎叔侄没什么好感。

     当年若能勠力同心,至于败得那么快么?那可是派出去收取河北的安东大将军啊。

     拥有整个黄河以北的大汉,未必就不能与河南、关中抗衡。

     只可惜,世事没有如果,世事滚滚向前,碾过了一切,包括他这个旧时代的遗民。

     新的一代,已然是大梁子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