把咱俩卖了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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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概因为人口流失,这楼只零星亮了几盏灯,巨大的楼体黑漆漆的,鬼魅一般沉寂在夜色中。

     章柳的家则是平房,此时也是漆黑一片。

    章柳纳闷,这才刚刚入夜,是睡觉的点儿? 上前敲了两下门,无人回应,正在此时,草丛里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。

     章柳头皮发麻,倒退两步紧盯着那丛枯萎的干草。

    一道细长的黑影飞也似地一掠,从草丛钻出,钻进了旁边垒作花坛的红砖缝里。

     是黄鼠狼。

     冷汗被风吹过,遍体发凉,章柳不敢再站到门边,走到巷子口给妈妈打电话,接通的一瞬间,她突然想起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儿。

     她家搬家了。

    在县城,别人送的房子。

     妈妈那边十分安静,也突然惊醒:“你是不是今天回来?” 路途艰辛的章柳想死的心都有了:“对,我在……老家这边。

    ” 那头派了人过来接,不是爸爸,是大伯家的哥哥,说家里来了几个客人,在吃饭。

    新家在县城中央位置,边上一座公园,淌着一条水泥底的人造溪流,被朦胧的灯光笼罩着。

     小区不是新建的,但维护得很好,楼体新刷了浅棕色,道路两旁栽着雪松。

    一层只有两户,电梯门一开,声音极为嘈杂。

     敲了两下门,章杨过来开的,两个人一照面,章杨立刻叫起来,很惊喜似地:“我姐回来了!” 里头没人出来,过了玄关往屋里走,堂屋里摆了一桌席,空气烟雾缭绕,一共五个座位,章应石背对着门,坐在末位,右边空着,应该是堂哥的位置,左边的男人不认识,主位的男人是个光头,满脸横肉,面熟得惊人。

     他并不坐在正中间,而是稍微靠右,旁边与桌角挤压的窄小空间里还有一张椅子。

     章杨走过去,坐在了那张椅子上。

     章柳拉着行李箱,手足无措地站在门口,问章应石:“我妈呢?” 章应石站起来揽住她肩膀,大笑着给另两个人介绍道:“我大姑娘回来了,在学校给人当家教,赚钱呢。

    ” 光头也笑眯眯地:“体谅你不容易嘛,”他将章柳上上下下打量几遍,道,“哎哟,你大姑娘比二姑娘还漂亮!谁能这么有福气,生出这么一对姐妹花?” 章应石说:“漂亮有什么用?又不能当饭吃。

    ” 光头把手搭在章杨肩膀上,大声道:“胡说!漂亮不能当饭吃?你这俩姑娘让谁来谁不想娶?光彩礼不够你吃到下辈子的?” 章应石笑得两列牙咧出来,斜睨了章柳一眼,手指夹住她脸颊用力拧了一下,道:“任她要,人家能给她几个?学历也不好,家务不会做,谁想要她?” 光头咣当灌了一杯啤酒,厚厚的杯底在桌面上一磕:“一百个!够不够——”他