聚会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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裴均站在原地,突然一愣,他皱着眉又重复了一遍:“忮忌?” 谁说父亲不可以从人的角度来忮忌儿子? 忮忌实在太惯常了——他承认自己神志不清,承认自己居心叵测,但这不是很正常吗? 裴均在有一瞬间觉得很快慰,忮忌的人是不会承认自己忮忌的,至少他不是懦夫,他更坦诚,是一个高尚的人。

     他忮忌儿子有更年轻的身体、更好的体力还有和攻玉更般配的身份。

     忮忌这个词很少被准确使用到它指代的情绪,它代表强烈的欲望,意味着一个人强烈地想要拥有另一个人正在拥有的东西,并且相信自己值得拥有。

     当然他也是爱自己的儿子的,谁会不爱自己生下的种呢?可人终归是复杂的,一个人对另一个人全心全意的爱里也不可避免地包含着嫉恨、愤怒、祈愿…… 这些情感构筑了个体对于个体的完整的爱。

     “小玉,你去哪里?”裴均几步走到她身边,他责备似地出声。

     “这和您有关吗,您现在以什么身份在问我?”攻玉从上到下扫了他一眼,然后刻薄地开口。

     裴均对于这番出乎意料的坦白感到目瞪口呆,他觉得这一切简直不成体统。

     “你是觉得和我的关系上不得台面吗?”他带着些破罐子破摔的心思故意埋怨道,到现在还觉得儿媳只是不知好歹。

     只是他没有意识到,自己已经一步一步往前走,完全到了她的地盘、她的世界——别人在这个地方行走都是摇摇晃晃,不得不低头弯腰,只有她能安安稳稳、舒舒服服地按照自己的步调走着。

     “不然呢?”攻玉微微一笑,从表面来说,她算是招认了,不过她不打算放弃这个猎物,“只不过是发小们聚聚。

    都是和阿裴认识的,您要去也可以啊。

    ” 上个月河滨公园组了个宠物聚会,攻玉也带了家里小猫去参加社会化训练。

    她在聚会上认识了不少朋友,说来也好笑,彼此间都是以xx妈xx爸互尊互敬的。

     有次偶然刷朋友圈,她看到那位热衷晒自家比格拆家场面的大叔po了张跳爵士的图,旁边站着的人莫名脸熟。

    一问才知道是以前的玩伴,也是如此她才和以前的几个发小重联上。

     政府最近签了地铁修建的工程项目,落实分配下来,圈子里好几个都承接了任务。

     大伙儿合计着就不如组局庆祝一下,定在离市区不远的近郊别墅。

    那里常承办酒局,大门口的会客厅里总能看到工人们来来往往搬着酒水往里运。

     Party就安排在今晚,别墅在C区往里面的一栋,外头车子进不来,只能停到B区的车库。

    从里面出来还要绕过前头的花园湖泊,穿过一个长廊才能到。

     攻玉之前来过这里,里头七拐八拐的容易迷路。

    记得是进了一处拐角,绕到一个秋千旁边,在那以后她就记得路了,按掉手机径直进去。

     “爸爸,走吧。

    ”她做了个“请”的姿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