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章 乱世钗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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庆元十六年元夕,京华灯市如昼。

    将门之女萧云霓,小字阿鸾,以轻纱覆面,携婢游于朱雀街。

    灯火煌煌,人潮涌沸,阿鸾与婢忽为人流所冲散。

    正仓惶四顾间,一青衫书生自暗影中步出,拱手温言:“小娘子莫惊,仆沈砚,字墨存,可暂随仆身侧避此喧豗。

    ” 沈砚虽布衣,然气度清举,如月出寒潭。

    阿鸾颔首谢之。

    当是时,有卖灯翁失手倾摊,彩灯纷落如星雨。

    阿鸾避之不及,轻纱倏坠,灯影流转处,玉颜乍现,恍若琼苞初绽。

    沈砚凝眸,如遭雷殛,呆立不能言。

    待阿鸾赧然重覆轻纱,匆匆别去,惟余一缕幽香,萦绕于沈砚襟袖之间,久久未散。

     归府后,阿鸾神思恍惚。

    闺阁寂寂,窗外月华如练,竟鬼使神差,提笔摹出灯影下那张清癯温润的面容。

    她凝视画中人,心如鹿撞,忽闻窗棂微响。

    惊抬首,竟见画中之人立于月下庭中!沈砚隔窗深揖:“自灯市一别,魂梦相萦。

    冒昧相访,乞恕唐突。

    ”阿鸾心头骤暖,如冰河初泮,隔窗低语,竟不知更漏之移。

     自此,月下私会,渐成幽约。

    沈砚每携新词而来,阿鸾则展绢相和。

    某夜,沈砚执青田冻石小砚为赠,上刻并蒂莲花,温润凝光。

    阿鸾抚砚低语:“此心匪石。

    ”沈砚眸光灼灼:“此情可待。

    ” 岂料萧父震怒。

    沈生寒门,岂堪匹敌?阿鸾被囚绣楼,泪浸鲛绡。

    沈砚于萧府门外长跪三日,风雨如晦,终力竭倒地。

    萧父冷笑掷出绢书:“边塞烽烟又起,汝若有胆,投军博个功名,尚可痴想!”沈砚拾书凝视,血泪和墨,仰天立誓:“待我金甲归来!” 未及数月,北狄铁骑裂边关,狼烟蔽日。

    萧父战死沙场,噩耗传京,举家悲嚎。

    乱兵骤至,如虎入羊群,萧府顷刻化为血海。

    阿鸾于婢女拼死相护下,易婢衣,鬓发散乱,面涂灶灰,混于仆妇中被掳北去。

    一路黄沙扑面,回望故国山河,尽成劫灰,阿鬟唯握紧袖中那方青田石砚,指尖几欲嵌石入骨。

    砚底并蒂莲花,冷硬如她心头仅存未熄的余烬。

     塞外苦寒,风如刀戟。

    阿鸾与众女囚困于毡帐