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章 烈酒焚创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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荒漠的酷日如同巨大的火盆,无情地灼烤着大地。

     它也灼烤着这支在死亡阴影下艰难跋涉的三千汉骑。

     连续数日的亡命奔逃,榨干了最后一丝体力。

     马匹瘦骨嶙峋,士兵们嘴唇干裂,铠甲下的伤口在汗水和沙砾的折磨下发出无声的哀嚎。

     绝望像无形的沙子,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心头。

     连“不当牛羊”的呐喊也似乎被这无垠的荒凉磨去了锐气。

     李信紧抿着唇,左肩和右臂的伤处传来阵阵闷痛。

     他更揪心的是队伍中越来越响的呻吟。

     突围时的伤兵,在缺医少药、恶劣环境的双重打击下,情况急剧恶化。

     “将军…赵四…赵四他不行了!” 张小虎的声音带着哭腔,从队伍中段踉跄着跑来,脸上满是汗水和焦急。

     李信心下一沉,立刻驱马过去。

     士兵们默默地让开一条路,眼神里充满了兔死狐悲的恐惧。

     赵四躺在一块勉强遮阴的破毡子上,脸色蜡黄,嘴唇干裂发紫,呼吸急促而微弱。

     他左大腿中箭的伤口被粗布胡乱缠着,此刻却散发出一种令人作呕的甜腥恶臭。

     布条边缘渗出黄绿色的脓液,周围的皮肉呈现出一种不祥的紫黑色,肿胀发亮,如同发酵的面团。

     赵四紧闭着眼,身体却在高热中无意识地抽搐,嘴里发出含糊不清的呓语。

     一个头发花白、脸上刻满风霜的老军汉,老孙头,正蹲在旁边,小心翼翼地解开布条。

     当布条彻底揭开,露出那狰狞溃烂、脓血交织的创口时,周围几个年轻士兵忍不住别过头去干呕起来。

     那股恶臭在燥热的空气里,变得更加浓郁,仿佛有实质的爪子在抓挠人的喉咙。

     老孙头叹了口气,浑浊的老眼满是无奈。

     他从怀里摸出一个小油纸包,里面是些暗绿色的药粉。

     这是军中常见的“金疮药”,混合了各种草木灰甚至香炉灰的东西。

     “唉…箭毒入骨,热毒攻心了…试试这个吧…” 他颤抖着手,准备把药粉洒在脓血模糊的伤口上。

     “住手!” 李信的声音不大,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,瞬间让老孙头的手僵在半空。

     李信蹲下身,强忍着胃里的翻腾和心头的刺痛,仔细查看伤口。

     作为特种兵,他太熟悉这种景象了。

     感染。

     严重的细菌感染。

     在这个没有抗生素的年代,几乎就是死神的请柬。

     金疮药? 那玩意儿糊上去,除了心理安慰和可能加重感染,屁用没有。

     “金疮药救不了他!” 李信的声音低沉沙哑,带着一种压抑的愤怒。

     他看着赵四因高烧而扭曲痛苦的脸,看着他大腿上那正在吞噬生命的腐烂伤口,一股巨大的无力感和穿越者特有的认知冲突猛烈撞击着他的内心。

     他能刺杀噶尔丹,却可能救不下一个普通士兵的命? 就因为这点该死的感染? 周围的士兵们沉默了,眼神黯淡下去。

     老孙头拿着药包的手颓然垂下,脸上既有被质疑的尴尬,也有深深的绝望。

     “将军…那…那怎么办?总不能…看着弟兄活活熬死吧…” “有办法!” 李信猛地抬起头,眼中闪烁着一种近乎偏执的坚定光芒。

     他环视着聚拢过来的士兵,尤其是那些身上带伤、眼神惶恐的人,一字一句地说。

     “是这伤口上的‘毒’!看不见的毒!是脏东西引来的毒!不清干净,什么药都没用!” 他指着赵四的伤口,那恶臭的脓液。

     “看到没?这脓水,这发黑发臭的烂肉,就是毒!不清掉,毒就会钻进骨头,钻进血里,神仙也难救!” 士兵们似懂非懂,但李信那斩钉截铁的语气和眼中的光芒,让他们下意识地觉得…也许…真有办法? “张小虎!” 李信厉声下令。

     “立刻去找!找干净的布,越多越好!撕成绷带条!还有,弄口大铁锅,生火,把能找到的井水、泉水,全部烧开!要滚开的水!” “王大石!” “把所有的烈酒集中起来!记住,是最烈的烧刀子!一滴不许私藏!” 命令下达得又快又急,带着不容置疑的战场威压。

     张小虎和王大石不敢怠慢,立刻带人行动起来。

     找布条,找水,找锅,收集柴火,翻找队伍里可能藏着的私酒。

     很快,一口从废弃驿站角落里扒拉出来的、坑坑洼洼的大铁锅架在了篝火上。

     浑浊的井水被倒入锅中,在火焰的舔舐下开始冒泡。

     另一边,张小虎带着几个士兵,将收集来的几块相对干净的旧布撕成一条条。

     李信走到锅边,看着翻滚的开水,蒸汽氤氲了他的面容。

     他拿起一根削尖的木棍,将张小虎递过来的布条,一条条放入滚水中,用木棍不停地搅动。

     “将军…您这是…” 张小虎不解,看着宝贵的布条在沸水里翻滚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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