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8章 鹰洋

关灯
胡安的喉管还在汩汩涌血,陈九的掌心却已凉透,指节因过度发力有些微微的颤抖。

     这几个动作几乎抽干了他酝酿一晚的精神,刚才因过度集中屏住的呼吸这才慢慢放开。

     他开始急促喘息着,后背的麻衫被冷汗浸透,紧贴在鞭痕交错的皮肤上。

     两脚的刺痛让他不得不抵住桌沿缓缓站直,血渍滴落,在胡安的地毯留下深深的血脚印。

     闭眼深呼吸三次,心跳渐缓。

    他抹去额前冷汗,这些天观察得来的一些信息在脑中交错浮现。

     “东边哨塔、中间的窝棚、监工宿舍后面的库房里应该有兵器……”他蘸血在地板勾画,血珠沿着手指游走,汇成甘蔗园简易的地图。

     这是来自咸水寨一个渔民家庭顶梁柱的本能。

     哪里的鱼肥美,哪里能避开朝廷的船,哪里有暗礁。

     短短一刻钟的时间,他已理清步骤:一定要先摸掉哨塔的守卫,他站得太高,底下的风吹草动瞒不住。

     再用胡安的钥匙开窝棚区的大门,带华工们取出刑房和库房的武器。

     。

    。

    。

    。

    。

    。

     谁?! 刚刚有一道黑影从窗外掠过! 陈九的太阳穴突跳,刚刚平复的心跳又开始打鼓,往全身泵血。

     身后的门板突然传来指甲刮擦的细响,渗入一丝冰凉的夜风。

     陈九闪电般翻身贴墙,刀刃抵住来者咽喉的瞬间,却对上一只浑浊的右眼。

    哑巴少年的左眼眶凹陷如干涸的珊瑚礁,右眼却亮得瘆人。

    这孩子赤脚踩在地里,直勾勾的看着地上的尸体和满墙满地的血,一点也不怕。

     “你……”陈九的刀尖微微颤抖,一时间不知道该警惕还是直接下狠手做掉。

    哑巴少年却突然扯开麻衫,露出胸膛里藏着的几张糖厂包装纸。

     陈九一手持刀,另一只手接过哑巴掏出的纸,每页边缘都画满小人。

     持枪的小人、哭泣的小人、焚烧的小人。

     有一张背面是用木炭画的粗细不一扭曲的黑线,有的位置标着十字架,有的地方画了砍刀,还有绞索图案。

     哑巴少年丝毫不理会他的刀尖,跪坐在血泊旁,把包装纸在地上摊开,剩下的那个眼珠子直勾勾盯着他。

     “这里?”陈九指尖戳向蜘蛛符号。

     哑巴空洞的眼窝对着陈九,右手模仿监工挥鞭动作,又指指蜘蛛八条腿。

    陈九恍然:”八个