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章 三藩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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同治八年的初春,陈九逃到澳门,从澳门猪仔馆的李四爷那里卖掉从差役处抢来的财物,换来了一张去往古巴的船票。

     那时他还天真的以为能挣到钱,带老母过上好日子。

     陈九付了船资,因此在船上享有一个八人间的简易铺位,其他同船的“猪仔”就只能人挤人地生活在暗无天日的船舱下面。

    他们才刚出发,就已经背了近百鹰洋的债务。

     船资三十,没钱支付船资就只能抵押自己未来的收入,往往翻倍。

     这些人里有活不下去的难民,有像陈九一样犯了事的逃犯,竟也有听信了传教士或者人贩子的良家子。

     在家乡工作一整年难以果腹,海外的工作一月五到八鹰洋的收入让这些人前赴后继地来送死。

     船舱昏暗无光,三个多月的航行几乎毁掉了他们的眼睛,导致下船后几周内都见光流泪。

     猪仔船抵达哈瓦那港口后,接着就被古巴的人贩子卖往各个甘蔗园。

     早春离家,此时已经盛夏转秋,才刚半年,陈九却感觉已经沧海桑田。

     货舱木门在锈蚀合页的吱呀声中开启时,咸腥的海风卷着暑气涌进来。

     七十多个黝黑的面孔浮动,甲板在烈日下泛着白光,远处甘蔗园的青烟笔直升向苍穹,像无数根折断的骨头在燃烧。

     生死一瞬,在古巴的种种,一件一件翻涌过他的脑海。

     时至今日,他们又要去另一个异国他乡。

     陈九不自觉地叹了一口气。

     船上的水手远远地看着他们上船,泾渭分明的站在一边。

    陈九这伙人经过血与火的淬炼,目光中一闪而过的杀气让人不自觉警惕。

     十几杆长枪,几乎人人都有刀,连十几岁的少年看他们的眼神都像毒蛇一样。

     船长叼着烟斗看着甲板上蠕动的人群,默不作声,心底却隐隐有些后悔。

     同为混血杂种,在西班牙殖民者当中都是底层中的底层,只能