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7章 唢呐泣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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抓着他的脚踝往土里拖,“这叫‘父债子偿’,他爹的怨气早就附在皮上,现在要拉他一起垫背!” 李三的唢呐掉在地上,乐声却没停,从地里钻出来,在老槐树周围盘旋。

    树上的叶子突然全化成纸灰,被风吹得贴在我们脸上,灰里裹着些细小红线,是唢呐的铜丝,缠在皮肤上,像要往肉里钻。

     “午时三刻到了!”你拽着我往祠堂里退,同时把怀里的驴皮影往老槐树上扔。

    皮影刚碰到树身,就“腾”地燃起绿火,火里浮出个影子,是李老板的娘,她举着皮影匠的绣花针,往树缝里扎——每扎一下,地里的乐声就弱一分,抓着李三的手也松一分。

     张叔突然扑过去抱住李三,把他往祠堂里拽,“别吹了!我爹当年是抢了你的地,但他临死前把地契塞回你家炕洞里了!”他说着,从怀里掏出张发黄的纸,正是那张地契,上面还沾着炕洞的黑灰,“我昨天才从我娘的樟木箱里找着的!” 李三看着地契,突然蹲在地上哭了,哭声混着地里的唢呐声,像头受伤的野兽。

    老槐树的裂缝慢慢合上,白骨被树汁裹住,银镯子“当啷”掉在地上,滚到张叔脚边。

     唢呐声彻底停了。

    我捡起地上的唢呐,铜碗的裂缝里,那片人皮正慢慢变黑,最后化成灰烬,被风吹得往坟地的方向飘。

    你拍了拍张叔的肩膀,他的手已经不流血了,布条解开的地方,伤口处结着层红痂,像朵快谢的花。

     回往生堂的路上,你突然说:“其实李三也挺可怜的,从小被人指着鼻子骂‘瘸子的儿子’,心里的恨早就长了根。

    ” 我摸着怀里渐渐变凉的驴皮影,突然觉得,有些仇恨就像这唢呐,不吹出来憋得慌,吹出来了,伤的还是自己。

    祠堂门口的老槐树又长出新叶,嫩绿的,在风里摇啊摇,像谁在轻轻拍手。

     檐角的铜铃被风吹得响,这次的声音很轻快,像在唱支没词的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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