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9章 绣楼针影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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镇子南头的绣楼荒了三十年,近来总有人在午夜听见楼上传来“嗒嗒”的绣花声,像有人在绷架上穿针引线。

    楼主家的后人托我去看看,说那绣楼是他太奶奶的陪嫁,当年太奶奶在楼上绣嫁妆时突然失踪,只留下半幅没绣完的《百鸟朝凤》,针脚密得能透光。

     我带着罗盘和桃木钉过去时,正是月初,月亮瘦得像根银簪。

    绣楼是座二层木楼,朱漆剥落得露出里头的白木,窗棂上缠着枯黄的爬山虎,风一吹,藤叶扫过玻璃,“沙沙”响得像有人在扯丝线。

     “太奶奶叫沈玉绣,”楼主后人是个戴眼镜的年轻小伙,说话时总推眼镜,“族谱上说她绣工出神,能把蝴蝶绣得像是下一秒就要飞,连宫里的绣娘都来请教过。

    可成亲前三天,她就不见了,楼上只留下半幅绣品,针插在‘凤冠’的位置,线还在绷架上绕了三圈。

    ” 推开门时,一股霉味混着胭脂香扑面而来,像打翻了三十年的香粉盒。

    一楼摆着个落满灰的梳妆台,铜镜蒙着层绿锈,镜中隐约映出个穿红袄的影子,我转头时却什么都没有。

    楼梯是镂空雕花的,踩上去“吱呀”响,每级台阶的缝隙里都卡着些丝线,红的、绿的、金的,像凝固的血。

     二楼更暗,只有天窗漏进点月光,照亮中央的绣绷——果然绷着半幅《百鸟朝凤》。

    凤凰的尾羽已经绣完,金线闪着冷光,可本该绣凤头的位置,却用青线绣了个小小的“囚”字,针脚又密又急,像是用指甲掐出来的。

    绷架旁的竹篮里,整整齐齐码着几十根银针,针尖都泛着黑,像淬了毒。

     “嗒嗒——嗒嗒——” 绣花声突然从头顶传来,我猛地抬头,看见房梁上垂着根红绳,绳头系着枚银簪,簪头的珍珠正对着绣绷,随着风轻轻晃动,在布面上投下细碎的影子,倒像是有人在用簪子扎绣品。

     “这簪子是太奶奶的陪嫁,”小伙声音发颤,“我爷爷说,太奶奶失踪那天,头上就插着它。

    ” 我走近绣绷,突然发现凤凰的翅膀底下,藏着几根极细的头发,缠在线眼里,黑得发亮。

    用镊子夹出来一看,头发末端缠着点皮肉,已经干硬发黑——是被硬生生扯下来的。

     “她不是自己走的。

    ”我指着“囚”字周围的针脚,“你看这线迹,转弯处都带着毛刺,是慌乱中绣的。

    还有这银针,针尖的黑不是锈,是血渍,用银簪验过,含着砷。

    ” 话音刚落,绣绷突然自己转了半圈,露出背面——密密麻麻绣着些小字,是用白丝线绣的,不凑近根本看不见:“张屠户、李掌柜、王保长……”一共七个名字,每个名字上都扎着根银针