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4章 墨砚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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镇子西头的老笔庄近来总出怪事。

    老板是个瘸腿的老头,姓周,前几日突然中风,躺在床上说不出话,只死死盯着柜台底下的樟木箱,手指颤抖着比画“墨”“砚”两个字。

    他儿子小周急得团团转,托人来请我,说那箱子是周老头年轻时从一个败落的翰林府里收来的,锁着把黄铜锁,钥匙早丢了,箱底却总在夜里传出“咕噜”声,像有东西在里面翻滚。

     我带着工具过去时,正赶上一场骤雨,豆大的雨点砸在青石板上,溅起的水花打湿了裤脚。

    笔庄的门是老式的排门,小周正费力地一扇扇卸下,见我来,抹了把脸上的雨水:“先生可算来了!我爹今早又闹了,指着箱子哭,嘴里呜呜咽咽的,听着像在说‘墨吃人’。

    ” 店里弥漫着松烟墨的清苦味,柜台后的樟木箱盖着块蓝布,边角已经磨得发白。

    箱子约莫半人高,铜锁上刻着缠枝莲纹,锁孔里塞着团旧棉絮,像被人故意堵住的。

    我刚要动手撬锁,箱底突然“咕噜”响了一声,震得柜台都颤了颤,像是里面的东西翻了个身。

     “就是这声!”小周吓得后退一步,“每到子时就响,一响就停不下来,我爹说那是‘墨精’在喘气。

    ” 我让小周找来凿子,刚碰到锁,箱子突然剧烈晃动起来,蓝布被掀开一角,露出里面的东西——不是预想中的笔墨纸砚,而是个黑沉沉的石砚,砚台里盛着半池墨,黑得像深渊,水面竟在缓缓起伏,真像在呼吸。

     “这是端砚中的‘活眼’砚!”我心头一震。

    古籍里记载,这种砚台若吸收了足够的文气,墨池会生出灵智,俗称“墨精”。

    可看这墨色沉凝如漆,分明带着股腥气,不像文气,倒像血气。

     “我爹说,这砚台是翰林府的小姐用的。

    ”小周的声音发颤,“那小姐才貌双全,却在出嫁前一夜,把自己关在书房,第二天发现时,人已经没了,手里还攥着支狼毫笔,满纸都是黑墨,看不清写了什么。

    ” 话音刚落,砚台里的墨突然涌起个漩涡,“咕嘟”一声,吐出个墨团,落在宣纸上,竟慢慢晕开,化成个穿绿裙的女子身影,长发垂在墨池里,像在梳洗。

     “她在写字!”小周指着宣纸。

    墨影的手指捏着无形的笔,在纸上划出痕迹,却是些扭曲的线条,像在挣扎。

    突然,墨影猛地抬头,长发甩开的墨滴溅在我手背上,冰凉刺骨,竟渗进了皮肤,留下个青黑色的印记。

     “不好!”我赶紧用朱砂在印记上点了点,刺痛感才消退。

    “这墨精里裹着那小姐的魂魄!她不是自然死亡,你看这线条,是被人捆