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章 粥香难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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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盯着门口那位自称要当掉嗅觉的女子,喉咙发紧。

     她身后月光下的九条影子清晰可见,随着她的步伐轻轻摇曳,在斑驳的木地板上投下诡异的阴影。

     您...您好。

    我的声音卡在嗓子眼里,手指不自觉地摸上了柜台下的剪刀。

     那剪刀冰凉的温度透过皮肤传来,让我稍微镇定了一些。

     红衣女子轻笑一声,迈着优雅的步子走进当铺。

     她的绣花鞋踩在地板上没有发出半点声响,旗袍下摆的梅花刺绣随着步伐若隐若现。

     随着她的靠近,一股若有若无的冷香飘了过来—— 不是脂粉气,而是冬日里第一场雪落在梅枝上的清冽气息。

     新来的掌柜?她歪着头打量我,细长的眼睛微微眯起,像只慵懒的猫科动物,老陈头呢? 老陈头? 她说的是爷爷? 我咽了口唾沫,感觉嗓子干得发疼:我爷爷三天前过世了。

    现在...现在我是这里的掌柜。

    说完才意识到自己的声音在发抖。

     女子眼中闪过一丝讶异,随即化作淡淡的哀伤。

     她抬起手,宽大的袖口滑落,露出一截雪白的手腕,上面戴着一只古朴的银镯:是吗...那个倔老头终于也走了啊。

     她摇摇头,旗袍上的梅花刺绣随着动作轻轻颤动,我叫胡离,三百年前和你爷爷做过生意。

     三百岁? 我头皮发麻,手中的剪刀柄已经被我攥得发热。

     爷爷的账本里确实有不少非人类的顾客,但真见到活生生的...呃,活生生的妖怪站在面前,还是让我脊背发凉。

     我偷偷瞄了一眼账本,它正自动翻到记载着狐妖典当物的页面,羽毛笔已经悬停在空中准备记录。

     您...您要典当嗅觉?我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专业些,却发现自己的指甲已经掐进了掌心。

     胡离点点头,修长的手指轻轻抚过柜台边缘,指甲上淡粉色的蔻丹在煤油灯下闪着珍珠般的光泽:对,我这一千年来最引以为傲的嗅觉。

     她苦笑了一下,这个表情让她那张完美得不真实的脸突然有了人气,换一个机会。

     账本自动翻到了一页空白处,羽毛笔从笔架上飘起,悬停在纸面上方,墨水滴在纸上晕开一个小黑点,像是在催促。

     我深吸一口气,尽量模仿爷爷的语气:请问您要用嗅觉换取什么? 胡离的眼神突然变得恍惚起来,她望向虚空中的某处,目光穿透了当铺的墙壁,看向很远很远的地方。

     她的声音轻柔得像在自言自语:一碗粥...一碗最普通的白米粥。

     我愣住了,眨了眨眼:一碗粥? 胡离的嘴角扬起一抹温柔的弧度,眼尾泛起细小的纹路—— 这是她进门以来第一个真实的笑容,我想再闻一次那个味道。

    一千年前,一个穷书生为我熬的那碗白米粥的香气。

     我张了张嘴,不确定自己是否听错了。

     一个千年狐妖,要当掉自己最珍贵的嗅觉,就为了再闻一次粥香? 我偷偷瞥了一眼墙上的剪刀,它正微微颤动,仿佛感应到了什么。

     胡离似乎看出了我的疑惑,轻叹一声,从袖中取出一方绣着梅花的丝帕擦了擦眼角:小掌柜,你们人类总以为妖怪无情无义。

    可你知道吗? 她的声音突然低沉下来,有时候最简单的味道,能记住一千年。

     她的指尖在柜台上轻轻画着圈,指甲与木头摩擦发出细微的声响:那年冬天特别冷,我受了伤,化回原形躲在破庙里。

    一个赶考的书生发现了我,他穷得只剩半袋米,却每天省下一把,熬成粥喂我。

     胡离的眼睛亮了起来,金色的瞳孔在灯光下收缩成一条细线:那粥真香啊...米粒熬得开花,上面浮着一层粥油。

     她的喉头滚动了一下,像是在吞咽回忆中的美味,他总是一边吹凉一边说小狐