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5章 青鳞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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村西头的河湾是块养人的地,早年鱼虾多到能往船上跳,可不知打哪年起,水色就慢慢发暗,风一吹,总裹着股子化不开的冷腥气——不是鱼鲜的腥,是带着水草腐味的凉,往人骨头缝里钻。

     打渔的老周最懂这河。

    他爹传下的杉木船在湾里漂了四十多年,哪片水域藏着暗礁,哪丛芦苇下聚着鲫鱼,闭着眼都能说清。

    可近来他总蹲在码头上抽烟,烟锅子“吧嗒”响着,望着河面叹:“这是水鬼在底下磨牙呢。

    ” 没人把这话当回事。

    村里的后生们照样往河里扎猛子,女人们挎着木盆在岸边洗衣,连半大的孩子都敢踩着河卵石摸螺蛳。

    直到林晓没了。

     林晓是村里出了名的愣头青,十七八岁的年纪,浑身是使不完的力气,总爱跟河水较劲。

    那天晌午头,日头毒得能晒裂石头,他光着膀子往河边跑,古铜色的脊梁上淌着汗,手里还攥着个粗麻网兜,冲岸边洗衣的媳妇们喊:“今儿摸条大的,给我新媳妇炖鱼汤!” 他新媳妇刚过门半个月,正站在柳树下笑,手里还拿着给林晓缝的布衫。

    谁也没料到,林晓“扑通”一声扎进水里,水面只冒了两个泡,就没了动静。

     “林晓!林晓!”岸边的人慌了,喊着往水里探,可河面静得吓人,连一丝涟漪都没有。

    直到傍晚,几个水性好的汉子才把林晓捞上来。

    他脸色惨白,嘴唇乌青,手腕上缠着圈青森森的鱼鳞,鳞片硬得像铁片,嵌在肉里,一扯就流血。

    更吓人的是,他指尖死死攥着半片带血的鱼鳃,那鱼鳃比成人巴掌还大,边缘泛着暗红,鳞片上的纹路细细密密,竟像极了人指甲盖里的月牙印。

     村里的老人拄着拐杖来瞧,一看那鱼鳞就直哆嗦:“是水鬼化鱼了!这东西专挑阳气盛的后生下手,吸了精气好投胎!” 村长赶紧让人在河边立了块桃木牌,又撒了把糯米,可没过三天,张婶家的小儿子也没了。

    那孩子才六岁,只是蹲在河边玩石子,手里攥着个刚捡的螺壳