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9章 尸妹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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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在太平间值夜班的第三个月,遇见了林小满。

     那天是农历七月十五,窗外的雨下得像要把整座城市淹了,风裹着纸钱灰往通风口里灌,飘在停尸柜的玻璃门上,像一层薄薄的雪。

    我裹着军大衣坐在值班室里,盯着监控屏幕发呆——太平间的监控永远是黑白色的,画面里的停尸柜一排接一排,像巨大的金属棺材,只有角落里的应急灯亮着一点微弱的红光,在地面上投下晃动的影子。

     突然,监控屏幕闪了一下。

     不是电流不稳的那种闪烁,是像有人用手挡了一下镜头,画面瞬间暗下去,又立刻恢复。

    我以为是线路出了问题,伸手去敲显示器,刚碰到屏幕,就听见太平间里传来“咔嗒”一声轻响。

     那声音很轻,混在雨声里几乎听不见,但我太熟悉了——那是停尸柜锁扣弹开的声音。

     我心里一紧,抓起桌上的电棍就往太平间跑。

    值班室离太平间只有十米远,我却觉得这十米像走了半个世纪,鞋底踩在积水的走廊上,发出“啪嗒啪嗒”的声音,和心跳声混在一起,震得耳膜发疼。

     太平间的门没关严,留着一条缝,里面的寒气顺着门缝往外冒,带着福尔马林和消毒水的味道,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、像栀子花一样的甜香。

    我咬着牙推开门,电棍的强光扫过一排排停尸柜,目光最终落在最里面那排——37号停尸柜的门,正微微敞开着。

     37号柜今天下午刚送进来一具尸体,是个十七岁的女孩,叫林小满。

    送来的时候脸色苍白得像纸,嘴角却带着一点奇怪的笑,手腕上有一道很深的伤口,据说是在家自杀的。

    我下午给她登记的时候,还特意多看了两眼,她的头发很长,黑得像墨,垂在脸颊两侧,遮住了半张脸,只露出小巧的下巴和一点泛红的耳垂。

     “谁在那儿?”我壮着胆子喊了一声,电棍的光打在37号柜的门上,门又“咔嗒”响了一下,彻底打开了。

     里面空了。

     我头皮一麻,手里的电棍差点掉在地上。

    太平间的温度常年保持在零下二度,我却觉得后背直冒冷汗,顺着脊梁骨往下流,把军大衣的内衬都浸湿了。

    我往后退了一步,准备去喊保安,刚转过身,就听见身后传来一个很轻的声音,像羽毛落在纸上: “哥哥,你看见我的发绳了吗?” 我僵在原地,不敢回头。

    那声音是个女孩的,很软,带着一点委屈,不像死人的声音,倒像邻居家刚放学的小姑娘。

    我慢慢转过身,电棍的光扫过去,看见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女孩站在37号柜旁边,头发湿漉漉的,贴在脸上,正是林小满。

     她的脸色还是那么苍白,但眼睛亮得吓人,像浸在水里的黑曜石,正盯着我的手腕。

    我低头一看,手腕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根粉色的发绳,上面还系着一个小小的兔子吊坠——那是下午给林小满整理遗物时,从她口袋里掉出来的,我随手捡起来缠在了手腕上。

     “那是我的。

    ”林小满往前走了一步,她的脚没有沾地,是飘在半空中的,白色的裙摆垂在地面上,却没有碰到积水。

    我吓得往后退,后背撞到了停尸柜,发出“咚”的一声巨响,震得柜子上的纸钱灰簌簌往下掉。

     “哥哥别怕,我不是来害你的。

    ”林小满停下脚步,眼睛里闪过一丝难过,“我就是想拿回我的发绳,还有……我想找人说说话。

    ” 我张了张嘴,却发不出声音。

    我听说过太平间里的怪事,有人说见过尸体坐起来,有人说听过哭声,但我从来没见过这么“正常”的鬼魂——她不像电影里那样青面獠牙,也没有流着血,除了飘在半空和苍白的脸,她看起来和普通的十七岁女孩没什么两样。

     “你……你为什么不去投胎?”我终于挤出一句话,声音抖得像秋风里的叶子。

     林小满低下头,手指轻轻绞着裙摆,声音低了下去:“我找不到我妈妈了。

    我自杀那天,妈妈去医院给我买