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0章 岗上的红棉袄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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见“咯吱咯吱”的脚步声,从乱葬岗的方向传来,越来越近。

     第七天的时候,狗剩的爹请了个道士来。

    道士穿着道袍,手里拿着桃木剑,在乱葬岗上转了一圈,最后停在老槐树下。

    他说,那女娃的魂被困在了岗上,因为没入土为安,又惦记着身上的红棉袄,所以才缠上了狗剩。

     “得给她找个正经的坟,再烧件新的红棉袄,不然她还会害人。

    ”道士从包里拿出黄纸,在老槐树下烧了起来。

    火苗烧起来的时候,我们听见了“咯咯”的笑声,很轻,像是个小孩在开心地笑。

     烧完纸,道士让我们在老槐树下挖个坑,把之前那个黑木头盒子埋了进去,还立了个小木牌,上面写着“无名女婴之墓”。

    埋完之后,雪突然停了,太阳出来了,照在老槐树上,暖融融的。

     当天晚上,狗剩就回来了。

    他说他一直在乱葬岗上走,看见个穿红棉袄的小娃娃,总跟在他后面,问他要扣子。

    他把棉袄上的扣子都给了她,她才指了条路,让他回了家。

     从那以后,我们再也没去过乱葬岗。

    狗剩的红棉袄被他娘烧了,说留着晦气。

    丫蛋也搬去了外婆家,再也没回来过。

     后来我长大了,跟着爹娘搬离了村子。

    临走前,我又去了一趟乱葬岗。

    岗上的雪已经化了,老槐树还在,树下的小木牌还立着,只是上面长满了青苔。

    风一吹,老槐树的枝桠“哗啦”响,像是有人在跟我打招呼。

     我突然想起那天在雪地里看见的红棉袄,想起那个黑木头盒子,想起狗剩说的那个穿红棉袄的小娃娃。

    也许她只是想有个家,想有件暖和的棉袄,想有人记得她曾经来过这个世界。

     去年,我听村里的亲戚说,乱葬岗被平了,改成了果园。

    可我总觉得,每年冬至下雪的时候,果园里还会有个穿红棉袄的小娃娃,在树下捡扣子,捡完了,就对着老槐树“咯咯”地笑,笑声在雪地里飘着,很远,很远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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