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3章 医典广传,黄钟初鸣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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刊行那日的阳光格外灼人。

     三家医馆门前的青石板被踩得发亮,排头的老妇攥着皱巴巴的药方,后颈汗湿了一绺白发;中间的汉子举着裹了红布的竹篮,说是要送两斤新腌的酸笋谢恩;末尾的小媳妇怀里的娃娃正啃手指,口水滴在王二狗举得老高的草针幌子上——那幌子边沿被摸得起了毛,倒像朵开败的蒲公英。

     师父您瞧!王二狗蹦到涪翁跟前,鼻尖沾着汗,从寅时排到现在,李记药铺的陈掌柜说,《针经》抄本都快被翻破了!他晃着怀里的竹筒,里面塞着半卷《诊脉法》,竹片与竹片相碰,发出细碎的响。

     涪翁倚着医馆门柱,目光掠过攒动的人头。

     有个穿绸衫的后生正踮脚往门里瞧,手里攥着块玉牌——那是邻县豪族的标记;墙角蹲着个灰衣人,袖口沾着墨渍,正用炭笔在墙上画《针经》里的穴位图,笔锋急得直抖。

     他摸了摸腰间的青铜古印,残篇纹路在掌心发烫,忽然想起三日前在县学,有个书商拉着他袖子说要刻版,眼睛亮得像见了金元宝。

     这只是开始。

    涪翁低声道,喉结动了动。

     他望着王二狗发亮的眼睛,到底没说出后半句——传得越广,被曲解的可能便越多;医理越深,盯上的权贵便越狠。

     昨夜他翻出天禄阁时藏的残简,发现《针经》里刺络泄毒那章,竟与民间传的放血驱邪混了个七荤八素。

     话音未落,马蹄声碎了人声。

     吴县令的官轿停在街心,轿帘一掀,露出顶歪了的乌纱帽:涪先生! 州府差人来请,说下月初三开讲州学,要您去论医道大义他抹了把汗,袖中滑出张烫金请帖,说是...说是赵元礼赵先生亲自写的荐书。

     涪翁挑眉。

     三日前在县学,赵元礼还攥着《难经》说医者不过方技,此刻倒成了荐主? 他抬眼望去,街对面茶楼上,个灰袍身影一闪——是赵元礼的书童,正捧着个锦盒往巷子里钻。

     州学讲堂的檀木窗棂半开着,穿堂风卷着墨香扑来。

     涪翁站在讲席后,目光扫过台下:左首坐着州府司马,腰间玉坠撞出清响;右首是十二名儒员学生,其中三个他认得出——正是那日在县学跪得膝盖发青的周小满之流;最后排缩着个老妇,怀里躺着个面色青白的老者,枯瘦的手攥着老妇的衣襟,像片随时要落的枯叶。

     听闻涪先生着《诊脉法》,州府司马叩了叩案几,某有个不情之请——这是城南染坊