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章 微光渐明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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--- 鄄城的曹军大营,依托旧城垣而建,远远望去,旌旗招展,刁斗森严。

    与郊外战场的死寂荒凉不同,这里充满了一种紧绷的、躁动的生机。

    辕门前拒马重重,守卫的兵卒盔甲鲜明,眼神锐利,查验着每一个进出的人。

    空气中弥漫着皮革、金属和汗液混合的气息,间或传来战马的嘶鸣、军官的呵斥以及校场上操练的喊杀声。

     陈暮率领斥候小队抵达辕门时,夕阳已大半没入地平线,只在天边留下一抹凄艳的绛红。

    他利落地翻身下马,向守门军吏出示了令牌,简要汇报了侦查结果:“西北三十里内,无敌军大队踪迹,唯有小股流民及溃兵骚乱,已驱散。

    ” 军吏核对无误,挥挥手放行。

    进入营区,喧嚣感更甚。

    一队队兵卒扛着粮草、拖着辎重匆匆而行;工匠在角落里叮叮当当地修补兵器甲胄;偶尔有传令兵飞驰而过,溅起一片尘土。

    整个大营像一头刚刚经过血战、正在舔舐伤口却又时刻警惕着四周的巨兽,喘息着,积蓄着力量。

     陈暮让李驹、王伍等人先行回斥候营的驻地休息、喂马、保养器械,自己则径直前往直属上级——斥候屯的王屯长处复命。

     王屯长是个黑壮的中年汉子,脸上有一道从眉骨划到嘴角的伤疤,让他看起来格外凶悍。

    他正在自己的营帐前就着一盆水擦拭他那把心爱的环首刀,听完成暮的汇报,头也没抬,只是嗯了一声。

     “听说你回来路上,顺手管了桩闲事?”王屯长的声音粗嘎,像是砂纸摩擦。

     陈暮心中微微一凛,消息传得果然快。

    他面色不变,平静答道:“回屯长,遇流匪劫掠百姓,恐其坐大,故顺手清剿,亦可震慑周边,稳固民心。

    ” “稳固民心?”王屯长终于抬起头,那双鹰隼般的眼睛上下打量着陈暮,带着审视的味道,“你小子,倒是会往自己脸上贴金。

    曹公现在头疼的是袁本初、吕奉先,是几十万张要吃饭的嘴!几个毛贼,几十个草民,算个屁的民心!” 陈暮沉默不语。

    他知道,跟王屯长这种纯粹的行伍之人讲大道理是没用的。

     王屯长见他不答话,哼了一声,语气稍缓:“不过,身手倒是不错。

    一个人放倒了好几个,没给咱们斥候营丢脸。

    记住,下次再有这种事,掂量清楚!你是兵,不是侠客!折进去了,没人给你哭丧!” “属下明白。

    ”陈暮应道。

     “去吧,累了一天了。

    军功司马那边我会去报备,斩获几何,自有记录。

    ”王屯长挥挥手,重新低头擦他的刀,仿佛刚才只是随口问了一句无关紧要的小事。

     陈暮行礼退出,心中却并不轻松。

    王屯长的态度很明确:不鼓励,不追究,但也不认同。

    在这军营里,他依然是个边缘人。

     回到分配给斥候队率的简陋营帐,陈暮卸下皮甲,仔细擦拭保养自己的弓和刀。

    油布擦过卷刃的刀口,发出沙沙的轻响。

    帐外,营火点点,人声渐渐沉寂下来,只剩下巡夜士兵规律的脚步声和远处隐约的刁斗声。

     他拿出随身携带的一卷《孙子兵法》,就着昏暗的油灯,却有些看不进去。

    白日里那片废墟,老妪的眼神,王屯长的话,在他脑中交织。

    自己这一步,究竟是对是错?在这乱世洪流中,他这块小小的石头,究竟能激起多大的涟漪? 就在这时,帐外传来一个熟悉而压低的声音:“明远兄,可歇下了?” 陈暮一愣,是徐元!那位引荐他入军的颍川故交,如今在军中担任书佐的徐元直。

    他连忙起身掀开帐帘:“元直兄?快请进!” 徐元闪身而入,他依旧是一身文士袍,但脸上多了几分军营中历练出的精干。

    他打量了一下陈暮的营帐,笑道:“条件简陋了些,但总算有个安身之所。

    如何?这斥候队率当得可还习惯?” 陈暮请徐元坐下,苦笑道:“刀头