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0章 张子大易撼天听 徽宗求贤近梁山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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紫宸殿内,熏炉吐出的龙涎香也压不住那股无形的硝烟味。

    徽宗赵佶高踞御座,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一点洗不净的暗红血渍——那是艮岳惊魂夜溅上的,非近侍,非金狗,乃是他自己的龙血。

    龙袍之下,那颗曾只容得下瘦金妙笔与《瑞鹤》仙姿的心,被铁浮屠的巨斧与林冲染血的紫貂氅反复撕裂。

    他目光扫过阶下,往日朝堂上那些关于花石纲、道箓院、新礼乐的奏对,此刻听来竟如隔世蝉鸣,聒噪而空洞。

     “陛下!”太师蔡京手捧玉笏,声音圆润依旧,却掩不住一丝急切,“金人豺狼之性已露,然我大宋立国之本,仍在文治昌明,经济富庶!当务之急,乃速遣使携重金议和,暂避锋芒。

    同时广开市舶,充盈国库;兴文教,聚民心。

    待国富民丰,再整饬武备,徐徐图之,方为上策!”他身后一众文臣纷纷附议,言必称“仁德感化”、“以财止戈”。

     “荒谬!”一声断喝如金铁交鸣!御史中丞李纲须发戟张,踏前一步,笏板直指蔡京,“金虏贪得无厌,议和?无异割肉饲虎!艮岳血案近在眼前!当此危局,不思整军经武,砺剑铸甲,反欲散财苟安?此乃亡国之论!”他转身向御座,声震殿宇:“陛下!臣请即刻下诏:停修艮岳、罢花石纲!所省之费,尽数充作军资!于河北、河东诸路广募敢战之士,精练禁军!更需严查军械,汰换朽钝!无霹雳手段,焉能护我锦绣河山、亿万黎庶!”武班之中,数名将领虽未敢高声,却皆挺直了腰背,目光灼灼。

     两派争执骤起,文臣引经据典,言必称“仁政”、“怀柔”;武将则痛陈边患,疾呼“强兵”、“雪耻”。

    殿堂之上,唾沫横飞,笏板晃动,往日庄严肃穆荡然无存,竟似市井吵嚷。

    徽宗眉头紧锁,指尖那点血渍仿佛又灼热起来。

    富国?强兵?孰轻孰重?他心中那杆曾只倾倒于艺术的天平,在血与火的反复捶打下,剧烈摇摆,却寻不到定盘之星。

     “陛下,”一个清朗平和,却如洪钟大吕般穿透喧嚣的声音自殿门响起,“横渠野人张载,蒙恩召见,于殿外候旨多时。

    ” 满殿一静。

    众人目光齐刷刷投向殿门。

    只见一人,身着洗得发白的儒生直裰,面容清癯,目光却澄澈深邃,仿佛能洞穿人心。

    他未持笏板,只怀抱一卷《易》经,步履从容,踏入这大宋权力核心,竟似闲庭信步。

    正是罢官归乡,近日应召入京于太学“坐虎皮、讲《周易》”的关中大儒——张载张子厚! “张卿平身。

    ”徽宗精神微振,他对这位以“为天地立心”闻名的理学宗师素有敬重,“朝堂之议,关乎国运。

    卿学究天人,可有以教朕?” 张载躬身一礼,目光平静扫过神色各异的群臣,最终落于御座之上,声音不高,却字字千钧,回荡在寂静的大殿中: “陛下垂询,臣斗胆以《易》理参之。

    天地之间,一气而已。

    ”他缓缓展开手中《易经》,“此气氤氲鼓荡,化生万物,贯