二 茶(8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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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人命?”王村长突然嗤笑一声,那笑声像是生锈的铁犁在石板上刮过,干涩又刺耳,在死寂的院子里炸开,听得人后颈发麻。

    他脸上那层伪装的淡漠被彻底撕碎,露出底下淬着冰的残忍,眼角的皱纹里都淌着阴狠。

     “在这茶香镇,在这漫山遍野的茶树底下,女人的命?”他嘴角咧开个狰狞的弧度,眼神像淬了毒的刀子,扫过院外围观的人群。

    那些麻木的脸在他目光下纷纷畏缩着低垂,连呼吸都放轻了,“女人的命,还不如一斤上好的‘女儿红’茶叶金贵!” 话音未落,他猛地扬手,枯瘦的手掌拍在身后那扇沉重的正房木门上! “吱呀——哐!” 木门被他推得向外敞开,一股浓烈到令人作呕的气味瞬间如涨潮般扑出来,带着沉甸甸的质感,几乎要将人撞倒!那是浓得化不开的血腥气,像刚宰杀的牲畜摊在烈日下; 是尸体腐败的甜腥恶臭,黏糊糊地缠在鼻尖;更有那股无处不在的茶香,此刻却混着浓重的死亡气息,变成了腐烂叶片的霉味。

     几种气味在闷热的空气里发酵、翻滚,凝成一团毒瘴,钻进肺里就像吞了黄连拌砒霜,呛得人五脏六腑都在抽搐。

     我被这股气味掀得连连后退,脚跟磕在门槛上差点绊倒,眼前阵阵发黑,胃里的酸水直往喉咙口涌,死死捂住嘴才没吐出来,指节都咬得发白。

     借着门口透入的天光,屋内的景象如同被打翻的地狱画卷,猛地在眼前铺开—— 新娘!她依旧穿着那身刺目的猩红嫁衣,红得像泼在地上的血!身体被一根手腕粗的麻绳悬吊在正厅最粗壮的房梁上,绳索深深勒进她纤细的脖颈,把脖子拉得像根绷紧的弓弦,异常细长。

     皮肤因充血而变成紫黑,勒痕深陷如沟壑,几乎要将颈骨勒断。

    她的头无力地歪向一侧,长长的舌头肿胀发紫,像块腐烂的猪肝,伸得老长,几乎垂到胸口,舌尖还挂着浑浊的黏液。

     那双曾经空洞的眼睛,此刻瞪得滚圆,眼球几乎要凸出眼眶,眼白上爬满了