二 茶(11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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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的身形比昨日挺拔了数分,却透着一股非人的僵直,仿佛每一寸骨骼都被无形的力量重塑过。

    原本垂落的青丝此刻如墨色瀑布般悬在身后,发丝间竟缠着几缕暗红的丝线,随气流微微晃动,像极了未干的血痕。

     那身嫁衣在血雾中更显妖异,原本平整的绸缎此刻布满了细密的褶皱,像是被揉皱的人皮,每一道纹路里都似藏着呜咽,在寂静中隐隐作响。

     她依旧穿着那身猩红刺目的嫁衣,可此刻的红色不再是绸缎的光泽,反倒像是用百年不凝的鲜血反复浸染了千遍万遍,浓稠得几乎要顺着衣褶滴落下来,在空气中弥漫开一股铁锈般的腥甜。

     嫁衣在无风中剧烈翻卷,衣袂如同熊熊燃烧的鬼火,又似沸腾翻滚的血海,每一次飘动都带着撕裂人心的寒意。

     她的身体悬浮在离地一尺的空中,脚下是不断扭曲的暗影,周身缠绕着肉眼可见的浓黑怨气,丝丝缕缕如同活蛇般扭动、升腾,所过之处连空气都仿佛结了冰,散发出能冻结灵魂的彻骨寒意。

     她的脸,惨白得像刚刷过的石灰墙,连一丝活人的血气都寻不见。

    那双眼睛睁得如同铜铃般巨大,眼白占去了大半,瞳孔却缩成两个针尖般的黑点,深不见底,像两口通往幽冥的古井,死死地、怨毒地锁定在王村长和那个打手身上! 没有眼睑的眨动,没有丝毫活人的神态,只有永恒凝固的、足以让地狱恶鬼都脊背发凉的刻骨仇恨,仿佛要将这两人的魂魄都生生剜出来! 最让人头皮炸裂的,是她的脖颈! 昨日那道深深勒入皮肉的麻绳痕迹,此刻竟变成了一道深可见骨的巨大裂口!断裂的皮肉向外狰狞翻卷着,露出里面森白的颈骨,边缘还挂着些许暗红的血痂。

    而从那裂口深处,正缓缓渗出一种诡异的浓绿色汁液,散发着陈腐到极致的茶香,像是泡了百年的毒茶,粘稠得能拉出细丝。

     那汁液顺着惨白的颈项蜿蜒流下,滴落在猩红的嫁衣上,瞬间晕开一片片不断扩大的墨绿色污迹,妖异可怖,看得人胃里一阵翻江倒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