二 茶(16)

关灯
半睁着,里面没有焦点,只有一片浑浊的痛苦,像是到死都没明白,自己怎么会被这盘磨了一辈子粮食的家伙吞掉。

     腰部以下的双腿丢在磨盘边,脚踝处的皮肉撕裂得不成样子,白森森的骨头碴露在外面,沾着点豆腐渣。

     房梁上还挂着个东西,是赵铁柱,赵老蔫那个在聚香楼当帮厨的儿子。

     一根粗麻绳勒进他的脖颈皮肉里,把整个人倒吊起来,脚尖离地面不过三尺。

    他身上的皮,没了。

     从头顶到脚踝,整张人皮被完整地剥了下来,边缘齐整得像用刀裁过。

    失去皮肤的躯体吊在半空,还在微微摇晃,暗红色的肌肉纹理清晰可见,白色的脂肪层像冻住的猪油,一块块贴在上面。

    血顺着他的指尖、脚尖往下滴,“嘀嗒、嘀嗒”,敲在地上的血洼里,溅起细小的红珠。

     那张剥下来的人皮,被揉成一团,塞进了旁边装豆腐渣的大木桶里。

    桶口耷拉着一只手,是人皮的手,指甲缝里还沾着点豆渣和暗红的血,像是临死前还在抓什么东西。

     磨坊的地面上,坐着另一个女子,同样赤裸,同样苍白,长发遮脸,眼神空洞。

    她就坐在赵铁柱滴落的血洼边,裙摆似的长发浸在血里,却一动不动。

     那股陈腐的茶香,又从她身上飘了过来,混着磨房里的豆腥和血腥,形成一种说不出的诡异气味,钻进鼻腔时,竟带着点甜意——像用血水沏的茶。

     有个捕快没忍住,扶着门框吐了起来,胃里的酸水混着胆汁,溅在地上,与那滩血融在了一起。

     我盯着那女子空洞的眼,又看了看房梁上摇晃的躯体,忽然明白过来——这不是随机的杀戮。

    李癞子屋里的女子,磨坊里的女子,她们身上的茶香,她们空洞的眼神,都是同一个印记。

     标记这些沾过聚香楼、沾过那甜腥茶香的人,一个都跑不了。

     喜欢一夜鬼故事请大家收藏:()一夜鬼故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