二 茶(18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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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没说话,只是抬手推开了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。

    门轴转动时发出刺耳的摩擦声,像钝刀在骨头上拉锯。

     指尖触到门板的刹那,摸到块凸起的硬物——是半片指甲,深深卡在朽坏的木缝里,边缘还带着撕裂的参差,指甲缝里嵌着几粒深绿的茶末,干硬得像嵌进肉里的刺。

    想来是昨夜钱老五挣扎时,指甲被门板硬生生剐了下来。

     钱老五被钉在堂屋那张掉了漆的太师椅上。

    ,四肢的手掌、脚掌,各贯着一根锈迹斑斑的铁钉,钉尖穿透皮肉,从椅面下钻出来,带着暗红的血珠。

     鲜血顺着椅腿往下淌,在地面汇成一小洼,洼里浮着几片卷曲的茶叶,被泡得发胀,边缘泛着青黑,像女人散开的湿发,在血水里轻轻晃。

     他的胸膛被人从心口剖开,伤口边缘的皮肉外翻着,像朵腐烂的花,露出底下暗红色的肌理。

    胸腔里空荡荡的,五脏六腑早已不翼而飞,取而代之的,是塞满了滚烫的茶叶。

     不是寻常的茶叶,是炒得半焦的“女儿红”。

    墨绿色的茶叶沾着血丝,还在微微蒸腾着热气,散发出一股诡异的异香,香得像陈年酒坛里酿透的蜜,甜腻里却裹着股腐臭,像烂透的猪肝混着馊掉的茶汤,闻着让人舌根发麻。

     而他脚边,跪着个年轻女人她的头发纠结成块,像团泡发的海藻,上面粘着干硬的泥土和暗褐的血痂。

    几缕湿发贴在惨白的脸颊上,皮肤薄得能看见底下青紫色的血管,像水草缠在浮尸上。

     身上的血污早已发黑,凝固成一片片硬壳,却在肚脐眼里,直直插着一根完整的茶树老枝。

    枝桠上挂着几片干枯的茶叶,叶片边缘卷得厉害,像被人用指甲狠狠攥过,留下深浅不一的月牙痕。

     她就那么跪着,膝盖陷在冰冷的泥地里,压出两个深深的凹痕,仿佛要嵌进地里去。

    眼神直勾勾地盯着钱老五被掏空的胸膛,瞳孔里没有焦点,只有一片死寂的黑。

     嘴角却微微向上翘着,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,那笑意僵硬得像是用刀刻上去的,嘴角的皮肉都扯得发紧,透着股说不出的狰狞。

     “这是……苏家的三姑娘。

    ” 李虎突然闷哼一声,捂着嘴猛地后退两步,后腰重重撞在供桌桌角,疼得他