二 茶(21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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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里活过。

     直到掀开最后一口缸,那股令人作呕的腥臭才达到了顶峰,盖过了所有茶香。

     胡掌柜被倒吊在缸里,头朝下浸在墨绿色的茶汤里,长发像水草一样散开,缠住了他自己的脖颈。

    双腿被粗麻绳紧紧捆着,绳子勒进皮肉里,深可见骨,露出森白的骨头碴,上面还挂着点碎肉。

     脚踝处的皮肉早已被泡烂,像煮过的猪肉,软塌塌地耷拉着,一碰就往下掉渣,混着茶汤在缸底积成一团黏糊糊的东西。

     缸底沉着些零碎的骨头,细小得像树枝,仔细看,竟是小孩子的指骨、趾骨,白得像玉石,上面还沾着点乳白的渍,像是没消化完的奶渍——不知是哪个尚在襁褓的婴孩,也成了这缸里的“配料”。

     而就在缸沿,一道红影正缓缓凝聚,先是一抹暗红的雾,从茶汤里袅袅升起,在缸沿上盘旋。

     雾越来越浓,渐渐显出人形,一袭红衣如血,裙摆上沾着的茶叶还在往下滴水,滴在缸沿上,晕开点点暗红。

    长发湿漉漉地贴在脸上,遮住了大半张脸,只露出下颌尖尖的弧度,和一双在阴影里闪着幽光的眼。

     是那个红衣厉鬼,她就那么静静地立在缸沿,周身的空气都仿佛瞬间凝固了,连苍蝇的嗡嗡声都低了下去。

    那股甜腥的茶香突然变得凛冽起来,像淬了冰的刀,刮得人皮肤发疼。

     李虎和我都猛地握紧了刀,刀柄上的冷汗让他几乎抓不住,身后的捕快们更是大气不敢出,连呼吸都屏住了。

     她身上的红嫁衣不知浸了多少污秽,早已看不出原本的鲜亮,反倒被墨绿色的汁液浸透了,像是刚从发酵的茶汤里捞出来,沉甸甸地贴在身上,勾勒出单薄得仿佛一折就断的轮廓。

    衣料被泡得发胀,针脚处裂开细缝,露出底下同样泛着青黑的皮肤。

     脖颈处的裂口比初见时更狰狞了,从下颌一直裂到胸口,像被人生生撕开的布帛,露出森白的锁骨,骨头上沾着些墨绿色的茶垢。

    浓绿色的汁液顺着裂口往下淌,黏