五 对不起(10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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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呼吸声在死寂的宿舍里盘桓了很久,像一只无形的肺在黑暗中规律起伏。

    吸气时长而缓,带着布料被轻轻撑起的“窸窣”声,仿佛有人正将被子微微顶起;呼气时短而促,喉咙里滚出细碎的“呼噜”,每一声都敲在紧绷的神经上。

     直到凌晨两点多,那声音突然断了——没有渐弱,没有余韵,像被一只冰冷的手猛地掐住了喉咙,连最后一丝气流都没来得及吐尽,突兀得让人心脏骤停。

    空气里仿佛还悬着半截未散的呼吸,黏糊糊地裹在皮肤上,透着股说不出的诡异。

     我睁着眼睛熬到天边泛白,窗帘缝隙里钻进来的第一缕晨曦刚触到床沿,就猛地坐起身。

    目光像箭一样射向刘宇的床铺——被子依旧叠得方方正正,棱角分明得像块冻硬的豆腐,床铺空荡荡的,没有丝毫起伏,仿佛昨晚那均匀的呼吸声,只是我熬到神志模糊时的幻听。

     “别骗自己了。

    ”张远的声音突然响起,带着彻夜未眠的沙哑。

    他眼下的青黑又沉了几分,像被人按进墨池里泡过,眼球上布满血丝,连眼白都透着浑浊的红,细小的出血点像撒了把红胡椒,“你也听见了,对不对?” 我喉头滚动了一下,犹豫了半天,最后还是没有去回应他。

     赵磊的状况更吓人。

    他蜷缩在床角,背死死抵着冰冷的墙壁,膝盖顶得胸口发闷,双臂像铁箍似的勒着腿。

    眼神呆滞得像蒙了层灰,瞳孔里映不出半点光,嘴里反复念叨着: “不是我,真的不是我……镜子里那个不是我……”声音又轻又碎,像怕被什么东西听见,指尖把床单抠出了几道破痕,棉絮顺着指缝往外钻。

     “我们得毁了那面镜子。

    ”赵磊突然抬起头,猛地撞了下后墙,“咚”的一声闷响,他像是终于从混沌里挣脱出来,声音沙哑得像砂纸磨过生锈的铁管。

     “刘宇就是被那镜子害死的!毁掉它,她就找不到我们了!规则是她定的,镜子是她的根,拔了根,规则就没用了!” 他猛地站起来,动作僵硬得像提线木偶,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