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2)北新桥锁龙井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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截然不同的存在,一个渺小如尘埃的现代灵魂,一个被囚禁万载、怨恨滔天的上古龙魂,在这具人类躯体濒临死亡的瞬间,在这口冰冷死寂的锁龙井底,开始了最原始、最惨烈的碰撞与融合! 冰冷刺骨的井水包裹着他不断下沉的躯体,污浊的黑暗遮蔽了一切。

    但在这具躯壳的内部,一场风暴正在肆虐。

    属于陈墨的意识像狂风中的烛火,在滔天龙魂的冲击下明灭不定,被强行撕裂、打散,又被那股更加古老、更加蛮横的意志碎片粗暴地裹挟、粘连。

     ***我是陈墨!**一个念头微弱地闪烁,带着求职失败的屈辱和脚踝的疼痛。

     ***吼!吾乃玄渊!**一股暴戾的意志瞬间将其碾碎,取而代之的是锁链贯穿龙躯、古桥镇压而下的撕裂痛楚和无边恨意。

     ***房租…下个月…怎么办…**另一个现实的忧虑碎片浮现。

     ***恨!恨!恨!囚吾几千载!碎汝神魂!**焚天之怒涌起,将忧虑烧成灰烬,只剩下毁灭的冲动。

     ***妈…爸…**一丝关于亲情的温暖记忆顽强地挣扎。

     ***蝼蚁!皆为蝼蚁!待吾脱困,血洗…**冰冷的杀意如潮水般将其淹没。

     两种记忆、两种人格、两种对世界的认知,像两股狂暴的岩浆在狭窄的河道里疯狂对撞、撕扯、吞噬。

    每一次碰撞都带来灵魂被凌迟般的剧痛。

    陈墨感觉自己的头颅仿佛被无形的巨手抓住,下一秒就要被彻底捏爆!身体在冰冷的水中无意识地剧烈抽搐,像一条离水的鱼。

     下沉…还在下沉… 井水的压力越来越大,冰冷透过皮肤,试图冻结血液。

    肺里早已没有空气,但身体似乎暂时忘记了窒息,所有的痛苦都集中在那场发生在意识核心的惨烈战争上。

     就在陈墨的意识碎片即将被那名为“玄渊”的滔天龙魂彻底吞噬、同化的最后关头—— “嗡…” 一声极其轻微、却穿透了灵魂层面所有混乱噪音的嗡鸣,在他意识深处响起。

     紧接着,一股难以言喻的、源自生命本源的微弱悸动,从他胸腔的位置,极其缓慢地、极其艰难地…搏动了一下。

     咚… 如同在死寂的沙漠深处,听到了第一声遥远的心跳。

     那搏动微弱得几乎无法察觉,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重与苍茫。

    它并非来自陈墨脆弱的人类心脏,而是来自更深邃、更本源的地方——仿佛一颗沉寂了万古星辰的星核,在无尽的冰冷与死寂中,被强行唤醒,发出了第一声不甘的、微弱的脉动。

     这声奇异的搏动,带着一种难以抗拒的引力。

     原本在陈墨意识里肆虐冲撞、势要将对方彻底撕碎的两种灵魂力量(陈墨的残存意识和玄渊的龙魂碎片),在这声来自身体最深处的“心跳”牵引下,猛地一滞! 并非融合,更像是两股狂暴的乱流,被一个突然出现的、深不可测的漩涡所吸引,不由自主地被拉扯着,朝那个位于胸腔正中的、刚刚开始搏动的核心涌去! 剧痛并未消失,反而因为这种强行“归拢”而变得更加尖锐、更加混乱。

    但混乱中,似乎出现了一丝极其微弱、极其不稳定的…平衡? 陈墨(或者说玄渊?)最后一点模糊的感知,捕捉到了井底更深处传来的景象: 幽暗、冰冷、绝对死寂的水底。

    淤泥沉淀了不知多少岁月。

     而在那淤泥之上,盘踞着一具…庞大到令人窒息的巨大身躯! 那绝非任何已知生物的骨架!漆黑如墨的巨大骨骼,即使经历了漫长岁月的侵蚀,依旧散发着令人灵魂颤栗的威压。

    粗壮的脊椎骨刺一节节延伸,如同连绵的山脊。

    身躯巨大的如同宫殿巨柱。

    最令人心悸的是那狰狞的龙头——巨大的眼睛凝视着自己,磨损龙角依旧带着刺破苍穹的峥嵘。

    无数条比成年男子大腿还要粗壮、刻满暗金色符文的巨大锁链,如同活物编织的蛛网,密密麻麻地将这具庞大的黑龙躯体死死缠绕、贯穿、钉死在冰冷的井底之中! 而他自己,陈墨那渺小的人类躯体,正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拖拽着,朝着那具巨大龙躯的胸腔位置——那刚刚发出微弱搏动的地方——直直坠落下去! 在身体和龙身融合到一起时,意识彻底陷入混沌的最后一秒,一个冰冷、苍老、带着奇异韵律的声音,仿佛穿透了无尽的水层和厚重的井壁,幽幽地、直接在他(或者说他们?)混乱的意识里响起: “龙君…” “悠悠千载…” “可还安好?” 声音停顿了一下,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、毒蛇般的诱惑。

     “…桥,旧了…” “风雨飘摇…” “三日…” “只需…三日…” 声音如同投入死水的石子,在混沌的意识中激起一圈微弱的涟漪,随即彻底消失。

     冰冷、黑暗、死寂…以及灵魂深处那场永无休止的撕裂与归拢的剧痛,成为了意识沉沦前最后的感知。

     陈墨的身体,或者说,那具承载着两个破碎、碰撞、被强行牵引向一个古老核心的灵魂的躯壳,无声地沉入了锁龙井底那具庞大黑龙的怀抱。

    污浊的井水吞没了最后一点微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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