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7章 寒炁乱仪

关灯
车身停住的瞬间,车厢内外陷入一片死寂。

    只有引擎盖下传来的、如同垂死巨兽般的“吭哧”喘息声,以及雨刮器依旧徒劳地、一下下刮擦着那糊满血肉的挡风玻璃所发出的、令人头皮发麻的“嘎吱……嘎吱……”声。

     “操!”老九狠狠一拳砸在方向盘上,喇叭发出一声短促而嘶哑的悲鸣。

    他脸色铁青,腮帮子咬得死紧,眼中锐利的寒光死死盯着前方那片被浓雾和血腥笼罩的混沌。

     林谈大口喘着粗气,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,几乎要破胸而出。

    他死死盯着挡风玻璃上那一片狼藉的猩红,那只浑浊的乌鸦眼珠仿佛还在怨毒地凝视着他,与刚刚照片里曲哲身后那蠕动发光的树根景象重叠在一起,形成一种令人窒息的恐怖意象。

    浓烈的血腥味混合着老九身上那股陈旧的香灰和草药气息,在狭小的车厢里发酵,直冲脑门。

     “是警告……还是……”林谈的声音干涩得厉害,喉咙里像是堵了一把砂砾。

     “是‘引路’!”老九的声音冰冷如铁,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。

    他解开安全带,动作带着一种压抑的狠劲,“天门那帮杂碎,惯用的伎俩!弄点邪乎的动静,丢点血腥的饵,就想把人吓得尿裤子,或者引到他们设好的陷阱里!”他猛地推开车门,一股更加冰冷、混杂着山林腐殖质气息和浓重血腥味的寒风瞬间灌入车厢。

     老九跳下车,皮靴重重踩在湿漉漉的山路上,发出“啪叽”的声响。

    他几步绕到车头,毫不避讳地直接伸手,粗暴地抹开挡风玻璃上那层粘稠的血肉混合物,露出下方被撞得蛛网般裂开的玻璃。

    他锐利的目光穿透那破裂的纹路和残留的血污,死死地投向浓雾深处某个方向。

     林谈也解开安全带,抱着铅盒,强忍着翻腾的胃部,推开车门。

    冰冷的山风夹杂着血腥扑面而来,让他打了个寒颤。

    他走到老九身边,顺着老九的目光望去。

     只见前方约几十米外的山路拐弯处,浓雾似乎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搅动,呈现出一种奇异的、缓慢旋转的漩涡状。

    在那漩涡的中心,雾气稀薄了一些,隐约可见路边的山壁上,赫然出现一个黑黢黢的洞口!洞口不大,仅容一人弯腰进入,边缘参差不齐,像是被野兽或者某种巨力硬生生撕裂出来的。

    更诡异的是,就在那洞口周围的岩石缝隙和裸露的泥土中,竟然缠绕、攀附着数条粗壮的、与照片里一模一样的暗褐色树根!树根表面同样覆盖着湿滑的苔藓,苔藓缝隙里,那令人不安的暗绿色幽光如同呼吸般明灭着,在浓雾中显得格外刺眼! 而就在那洞口的正上方,一块被风雨侵蚀得字迹模糊、摇摇欲坠的旧木牌斜插在泥土里。

    木牌上,用早已褪色的黑漆,歪歪扭扭地写着三个字:槐柳镇。

     那箭头,直指那个散发着不祥气息的黑洞! “看见没?”老九的声音在林谈耳边响起,冰冷得如同山涧的石头,“这就是他们‘换命’的把戏!弄个破洞,挂个破牌子,就想让我们乖乖钻进去?当我们是三岁小孩?”他嘴角的冷笑带着浓重的杀气和鄙夷,“他们越是想让我们走这条路,就越证明我们原定的方向没错!槐柳镇的老槐树,才是正主!这鬼洞,八成是通往天门某个屠宰场的捷径!” 仿佛是为了印证老九的话,那洞口深处,极其微弱地,飘来一阵若有若无的呜咽声。

    声音极其缥缈,像是风声穿过狭窄的岩缝,又像是……无数人压抑到极致的、绝望的悲鸣被揉碎后,从地底深处挤了出来。

     林谈的心脏再次被狠狠揪紧。

    他看向老九,老九的眼神如同淬火的寒铁,没有丝毫犹豫,只有一种历经无数腥风血雨后的决绝和洞察。

     “上车!”老九不再看那诡异的洞口一眼,猛地转身,大步流星地走向驾驶座,“绕过去!直接去老槐树!我倒要看看,这群躲在阴沟里的耗子,还能玩出