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6章 过去 现在及未来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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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知过了多久,也许只有几分钟,也许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。

    一只带着消毒水气味的手,带着一丝犹豫,轻轻推了推他的肩膀。

     “先生?先生?醒醒…” 阿七猛地一个激灵,如同从溺水的深渊中被强行拽回水面!他涣散的瞳孔瞬间聚焦,映入眼帘的是之前那个负责登记、此刻脸上带着一丝复杂神情的玛莎护士的脸。

     “你…你的两位同伴…”玛莎护士的声音带着一种公式化的平静,但眼神里似乎多了一点点不易察觉的…也许是同情?“都醒了。

    ” 醒了?! 这两个字如同强心针,瞬间驱散了阿七所有的疲惫和昏沉!他猛地从地上弹起来,动作快得让玛莎护士都吓了一跳,差点撞到旁边的配药架。

     “他们在哪?!”阿七的声音因为急切而沙哑,仅剩的手臂下意识地抓住了玛莎护士的袖子。

     “在里面,跟我来。

    ”玛莎护士没有挣脱,只是示意他跟上。

    她带着阿七穿过前厅,走向里间更深处的病房区。

    空气中消毒水和苦涩草药的味道更加浓烈。

     在一扇紧闭的、刷着廉价白漆的木门前,站着一位穿着浆洗得发白、但领口袖口都沾着点点褐色药渍白袍的中年男人。

    他面容严肃,眉头紧锁,眼神中带着一丝疲惫和深深的困惑。

    看到玛莎护士带着阿七过来,他的目光锐利地落在阿七脸上。

     “你就是里面两位患者的…朋友?”主任医生的声音低沉,带着一种职业性的审慎。

     “是!他们怎么样?”阿七的心提到了嗓子眼,目光急切地想要穿透那扇木门。

     主任医生没有立刻回答,而是重重叹了口气,指了指病房门,示意阿七跟他到旁边一点说话,似乎不想让里面的人听到。

     “先说那位年轻的姑娘,”主任医生的语气稍微缓和了一点点,“她…情况很特殊。

    外伤基本无碍,而且我们观察到她的身体似乎在进行一种…极其高效的自我修复。

    我们尝试给她用了一些温和的安神和补充体力的药剂,但她体内似乎有某种…强大的力量在自发运转,排斥一切外来的干预,或者说,根本不需要我们的干预。

    她的精神状态也很好,已经基本恢复了。

    这…很罕见,我只能说,她可能经历了某种觉醒。

    ” 烟华果然觉醒的能力吗?阿七心中一块巨石轰然落地,巨大的喜悦和一丝难以言喻的激动冲上心头。

    但紧接着,主任医生的话锋一转,让阿七的心再次沉入谷底。

     “但是…”主任医生的眉头拧成了疙瘩,语气变得异常凝重和困惑,“里面那位男性…情况非常棘手,也非常…诡异。

    ”他看着阿七的眼睛,仿佛想从中找到答案,“他的伤势极重,胸骨粉碎,内脏破裂,多处大血管损伤…理论上,必须使用我们最强的‘圣光草’提取液配合高阶治愈,才有希望稳住伤势,争取恢复时间。

    但是…”他停顿了一下,似乎在组织语言描述那不可思议的现象:“当我们试图给他静脉注射‘圣光草’药剂时,异变发生了。

    药剂刚进入输液管,还没流入他的血管,输液管里…就凭空出现了一种极其诡异的暗红色能量流!像活物一样!瞬间就缠绕、包裹住了那些珍贵的药剂,然后…就像强酸腐蚀一样,药剂在几秒钟内就被彻底分解、破坏、变成了一堆无用的焦黑残渣!我们试了三次,换了不同的药剂,甚至换了金属导管…结果都一样!任何试图进入他体内的治疗能量或物质,都会被那种可怕的暗红色能量瞬间摧毁!” 主任医生的声音里充满了挫败感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:“我们从未见过这种情况!那暗红色的能量…充满了毁灭和不祥的气息,它似乎根植于他的身体深处,本能地排斥一切外来的‘生机’。

    我们现在唯一能做的,就是用最原始的手法,帮他清理创口,包扎止血,用物理方式固定断裂的骨骼…但这只能防止情况急剧恶化,对他的恢复…杯水车薪。

    非常抱歉,我们…尽力了。

    ” 阿七听着这匪夷所思的描述,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。

    暗红色能量…毁灭…排斥生机…这只能是耶梦加德的诅咒之力!它在子虚重伤濒死时,竟然本能地抗拒着外来的救治!这比任何敌人都要致命! 主任医生看着阿七瞬间惨白的脸色,无奈地摇了摇头,伸手推开了病房的门:“你自己进去看看吧。

    ” 病房不大,光线有些昏暗,只有一扇小窗透进午后的微光。

    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、草药味和消毒水混合的刺鼻气息。

     病床上,子虚静静地躺着。

    他上身缠满了厚厚的、渗出暗红血迹的绷带,脸色苍白得如同石膏,嘴唇干裂毫无血色。

    每一次呼吸都显得异常沉重、费力,胸膛的起伏微弱得几乎看不见,伴随着压抑不住的、断断续续的、撕心裂肺般的低咳。

    每一次咳嗽,都让他的身体痛苦地弓起,绷带下的伤口似乎又有新的血液渗出。

    他闭着眼,眉头紧锁,仿佛在无边的痛苦深渊中挣扎。

    那副样子,比之前被系统接管时更像一具残破的躯壳。

     小主,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,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,后面更精彩! 而坐在病床边一张简陋木凳上的烟华,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。

    她的脸色依旧有些苍白,但那双眼睛却明亮得惊人,仿佛燃烧着两簇小小的金色火焰,充满了蓬勃的生机和一种难以言喻的锐气。

    之前手臂上那诡异的灼伤痕迹已经消失无踪,皮肤光洁如初。

    她正小心翼翼地用一块湿毛巾,轻轻擦拭着子虚额头上不断渗出的冷汗,动作轻柔而专注。

    听到开门声,她抬起头,看到阿七,眼中立刻爆发出明亮的光彩,但随即又被浓浓的担忧取代。

     “阿七!”烟华的声音带着一丝劫后余生的沙哑,但更多的是关切,“你来了!子虚大哥他…他…”她看着床上痛苦喘息的身影,声音哽咽了。

     阿七的目光艰难地从子虚身上移开,落在烟华身上。

    看到她安然无恙,甚至因祸得福觉醒了能力,这无疑是绝境中的一丝微光。

    但当他再次看向病床上那个被诅咒缠绕、排斥生机、在死亡边缘艰难挣扎的身影时,那份沉重和无力感,几乎要将他彻底压垮。

     赎罪之路的第一步,似乎换回了烟华的新生,却似乎依旧无法撼动缠绕在子虚身上的、那名为“毁灭”的宿命枷锁。

    病房里,沉重的呼吸和压抑的咳嗽声,如同命运的叹息,在昏暗的光线中久久回荡。

     子虚压抑的咳嗽声在沉闷的病房里回荡,每一次撕扯都牵动着绷带下恐怖的伤口。

    他艰难地睁开眼,那双深邃的黑眸此刻布满了血丝,如同干涸河床上的裂痕,虚弱却依旧带着令人心悸的穿透力,扫过昏暗的房间,最终定格在阿七焦虑的脸上。

     “我…昏迷了多久?”他的声音嘶哑微弱,如同砂纸摩擦。

     “差不多…七个小时了。

    ”阿七的声音带着沉重。

     “七个小时?!”子虚的瞳孔猛地一缩,那苍白的脸上瞬间掠过一丝极其罕见的、近乎焦躁的情绪!他试图撑起身体,动作牵动了胸口的伤势,剧痛让他闷哼一声,额头上瞬间渗出细密的冷汗,压抑不住的咳嗽更加剧烈,仿佛要将碎裂的内脏都咳出来! “别动!”烟华惊呼,双手用力按住他的肩膀,那双明亮的眼眸里充满了担忧,“你受了很重的伤!不能乱动!” “没事…”子虚咬着牙,从齿缝里挤出两个字,每一个字都伴随着压抑的痛楚,“时间…浪费了…这点问题…不大…”他固执地推开烟华的手,动作缓慢却异常坚决地想要坐起。

     门口的主任医生也急忙上前劝阻:“这位先生!您的伤势非常严重!那种奇怪的排斥反应…您必须静养!强行活动只会加重伤势,甚至有生命危险!” 子虚仿佛没听到医生的警告。

    他锐利的目光扫过床头柜上放着的那几瓶尚未使用的“圣光草”提取液和其他辅助药剂。

    他伸手指了指,声音虚弱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:“那些…药…给我。

    ” 护士愣了一下,下意识地将一瓶淡绿色的“圣光草”提取液递了过去,眼神充满了困惑。

     子虚接过冰冷的玻璃瓶,看都没看,拇指猛地用力! “咔嚓!” 脆弱的玻璃瓶颈应声而断!里面珍贵的、散发着柔和生命气息的淡绿色液体,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,被他毫不犹豫地、一股脑地倾倒在自己胸前那厚厚绷带覆盖的恐怖伤口上! “你干什么?!”主任医生失声惊呼! 就在药液接触绷带的瞬间,异变陡生! “滋——!” 如同冷水滴入滚油!子虚胸口缠着的绷带下,骤然亮起无数道细密的、如同活物般蠕动的暗红纹路!毁灭性的气息瞬间弥漫开来!那些蕴含着强大生命能量的药液,如同遇到了天敌克星,在暗红纹路的缠绕侵蚀下,发出刺耳的“滋滋”声,迅速变黑、干涸、化作一缕缕焦臭的青烟!治疗效果微乎其微! 但子虚要的,根本不是治疗!就在暗红能量被药液“激怒”、本能地涌出吞噬生机的瞬间,他胸口衣衫下,那幽蓝的秩序能量环骤然爆发出刺目的光芒! “呃啊——!”子虚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痛苦闷哼,额头青筋暴起!他强行调动所剩无几的精神力,将汹涌的幽蓝能量如同最坚固的冰墙,狠狠压向那躁动暴虐的暗红诅咒!并非对抗,而是最粗暴的、暂时的压制和隔离! 蓝光与红光在绷带下疯狂闪烁、纠缠!子虚的身体因为剧痛和能量冲突而剧烈颤抖!他咬紧牙关,嘴角甚至溢出了一丝暗红的血沫!这个过程只持续了短短几秒,却仿佛耗尽了他最后一丝力气。

     当蓝光最终艰难地将躁动的暗红能量“摁”回体内深处时,那倾倒在伤口上的药液也几乎被完全破坏殆尽。

    只有极少的一点点,在幽蓝能量的庇护下,勉强渗透进最表层的伤口,带来一丝微弱的清凉和极其有限的组织修复感。

     效果…聊胜于无。

    但对于子虚来说,足够了! 他喘息着,脸色比之前更加惨白,如同金纸,但那双眼睛里的虚弱感却褪去了几分,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燃烧生命的决绝和冷静。

    他无视了医生和护士惊恐、不解的目光,也仿佛感觉不到那依旧钻心的剧痛,动作缓慢却异常稳定地开始解开身上染血的绷带。

     这章没有结束,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! “你…你这是…”主任医生看得目瞪口呆。

     “时间…不多了。

    ”子虚的声音依旧嘶哑,却带着一种磐石般的坚定。

    他脱下破烂不堪、沾满血污的上衣,露出下面被简单清理过、却依旧狰狞可怖的伤口——大片深紫色的淤血,塌陷的胸廓轮廓,以及几道深可见骨的撕裂伤。

    他用最快的速度,将病床上还算干净的备用绷带粗暴地重新缠绕在胸口,动作熟练得令人心惊。

     然后,他拿起自己那件的黑色外衣(特殊材料具有自动修复功能),忍着剧痛,一点点套上。

    整个过程,他紧抿着嘴唇,冷汗如同小溪般流淌,却没有发出一声呻吟。

     “走。

    ”子虚系上最后一颗扣子,遮住了绷带,目光扫过烟华和阿七,只吐出一个字。

    他扶着床沿,尝试着站起。

    身体摇晃了一下,但最终被他强大的意志力强行稳住。

    虽然步伐有些虚浮,每一步都伴随着沉重的喘息,但他确实站住了。

     烟华和阿七看着他如同从血与火中爬出来的、摇摇欲坠却又坚不可摧的身影,心中充满了震撼和担忧,却也明白劝阻无用。

    烟华默默上前,想搀扶他,被子虚微微摇头拒绝。

    他需要保留每一分力气。

     三人沉默地走出弥漫着药味和血腥的病房,留下身后一片惊愕和不解的目光。

    主任医生看着子虚离去的背影,张了张嘴,最终化作一声沉重的叹息:“疯子…简直是不要命的疯子…” 走出医馆,午后的阳光有些刺眼。

    羽龙焦躁地在拴马桩旁踱步。

    子虚扶着冰冷的墙壁喘息片刻,似乎在积蓄力量。

    他看向阿七,声音低沉:“钱…还剩多少?” 阿七立刻从怀里掏出那个明显瘪下去许多、但依旧沉甸甸的粗布钱袋,掂量了一下:“去掉给医馆的诊金、药费(虽然没怎么用上)和之前买的一些应急干粮…大概花了十个金皇。

    还剩四十个。

    ” 四十金皇!这在小镇依旧是一笔巨款。

     子虚的目光扫过阿七身上破烂的紫袍残片,又看了看烟华那件沾满血污和尘土、由棕榈叶缝制的简陋斗篷,他们这副样子,别说潜入守卫森严的沉眠之沼,就是走在路上都过于扎眼。

     “先去…买衣服。

    ”子虚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,“你们两个…这样不行。

    换身…不起眼的行头。

    ”他指了指