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7章 犯错就要受罚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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紫了,脸也掐紫了,但弟弟从始至终都没吭一声。

     游弋睡觉很轻,脖子上还有伤。

     梁宵严知道他早就醒了。

     但他不哭不闹也不睁眼,只是静静地流泪。

     他知道哥哥在做什么。

     他甘愿为哥哥死掉。

     他终于疼得受不住时无助地伸出一双小手,不是要挣扎,而是闭着眼求哥哥:“你抱着我好不好,你抱着我我就不怕了……” 梁宵严全部的力气骤然泄掉。

     那一晚上比他前十六年加在一起还要疼。

     但是他下不去手,总有人替他下手。

     他出去上厕所回来,看到弟弟坐起身,背对着他,把那根枣树藤,缠到了自己脖子上。

     两只小手拽着两头往外拉。

     那根枣树藤并不锋利,是从枯树上扯下来的,李守望只是想威胁梁宵严,并不是真想儿子死。

     但再钝的刺,只要力气足够大,也能扎进肉里。

     游弋用力到浑身发抖,用力到鼓出来的胖肚子都在颤。

     小小的身体,脚上拴着铁链,脖子被树藤吊着。

     梁宵严冲过去,问他在干什么! 他疼得说不出话,只是空出一只手,从自己口袋里掏出一小把糖。

     那是哥哥给他买的糖。

     寨子里小卖铺仅有的一种糖。

     棕色的,用黄米和麦芽糖做的,形状像个小圆鼓,游弋叫它胖鼓糖。

     梁宵严每个月的工钱也就够买两块糖,游弋吃得特别珍惜。

     别的小孩儿吃这个糖直接一整个儿放嘴里,咔哧咔哧嚼碎,游弋每次都是小心翼翼地咬下一个角,甜得晃荡两下脚丫,剩下的就不吃了,藏起来谁都不给。

     现在枣树藤勒着他,刺扎进脖子里。

     他流了好多道血,白净的小脸胀成个要炸掉的番茄,他攥着那一小把糖递给哥哥,乌青的嘴巴一开一合:“我死掉,哥哥走……哥哥吃糖,以后不苦……” 那一瞬间,寨子里万籁俱寂。

     梁宵严感觉自己身体里有一部分死去了。

     坏死的部分被挖出去,弟弟作为崭新的血肉填充进来。

     原本已经枯败的树干,遇到另一根枯败的细芽,狂风暴雨将他们以同样的伤口嫁接到一起,变成一棵畸形但重焕生机的小树。

     梁宵严扯掉弟弟脖子上的树藤,深深地攥进掌心,眼中翻滚着决绝的杀意。

     该死的根本不是他们! 他和弟弟不仅要活下去,还要活得比谁都好。

     “李守望死后,我就很少再出现幻觉了。

    ” 梁宵严撩起游弋脸边的长发,露出光洁无疤的脖颈,细细密密的吻落上去。

     他一寸一寸地吻着弟弟耳后到锁骨的小片皮肤,吻得很珍惜,也很珍爱。

     游弋发间的香气萦绕在他鼻尖。

     他的手不由自主地顺着弟弟的睡衣下摆探进去,摩挲他背上那道刀疤。

     “那哥哥好了吗?有去看医生吗?” 游弋喘息微乱,身体软成一大团捏捏玩具随便他怎么玩。

     “没有。

    ”梁宵严说。

     “你八岁之后,我们搬到城里。

    ” 准确地说,是被梁宵严的亲生父亲——梁雪金,接到了城里。

     那两年梁宵严忙着和父亲抗衡,和家族里不同意他把弟弟带在身边的长辈周旋,拼了个鱼死网破才得以带弟弟脱离梁家。

     之后他又开始建码头,开公司,打通枫岛沿岸所有港口的运输线。

     至于自己那点微不足道的小毛病,根本无暇多顾。

     “码头建起来后我一直很忙,幻觉也再没出现过,我以为我好了,直到……” 他话音一顿,垂眸看弟弟,向他摊开手掌。

     游弋自己把脸放到他掌心,眨巴着一双红彤彤的泪眼,等他的下文。

     “你真的想听?” “嗯。

    ” 握着脸颊的手蓦然收紧。

     梁宵严语速极快,直白平静:“直到去年你失踪时,我看到你淹死在江里。

    ” 游弋睁大眼,还没反应过来,心口就迎来一记重拳。

     “当时是你失踪的第27天,我万念俱灰,跳进江里瞎找,我没抱任何希望,我在心里求神拜佛保佑你不在这里,然后就看到……看到你被一块石头坠着,泡得没有样子了。

    ” “别说了!” 游弋痛哭出声,哀嚎的嗓子破了音。

     他扑过来想要捂哥哥的嘴巴,但梁宵严早有准备,掌心一合将他的后颈攥在手中,五指不轻不重地掐着他的发根,逼他以一个扭曲的角度和自己对视。

     “这不是我第一次看到你的死状。

    ” 他把弟弟按过来,亲吻他痛哭的眼睛。

     与其说吻,不如说是刎。

     “我看到过你被车碾成两段,跳楼摔成一滩烂泥,被坏人捅了好几刀……各种各样的死掉的你,血淋淋地躺在我面前,求我救你,说,哥哥我好疼,你怎么一直不来……” “我还在那个城市的垃圾站看到过一个男孩儿,吃了不该吃的药,被人害了,衣不蔽体地躺在垃圾堆里,身上没有一块好肉,全是掐痕、咬痕、凌虐的痕迹,四五只黑黢黢的老鼠剖开他的肚子钻进去啃,你能想象他的父母看到他这幅样子会有多疼吗?” 梁宵严睫毛颤了颤。

     “幻觉让我把他看成了你。

    ” “我不知道我是怎么活过那一天的。

    ” 游弋尖叫起来。

     破碎的哭声响彻整间卧室。

     门外有人敲门,他拼命扯开梁宵严的手,脖子到脸涨得通红,颈间的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