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8章 虎符如山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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黑袍人离去,帐内重归死寂,只余下那套冰冷沉重的明光铠和那枚虎头兵符,在昏暗的油灯下闪烁着幽冷的光泽,压得人喘不过气。

     小乙看着那两样东西,又看看李铁崖苍白如纸、冷汗涔涔的脸,嘴唇哆嗦着,终于带着哭腔喊了出来:“铁崖哥!不行!你不能接!你伤还没好!他们会逼死你的!” 李铁崖没有回答,只是死死盯着那枚虎符,胸膛剧烈起伏,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周身伤口,带来阵阵撕裂般的剧痛。

    左臂空袖无力地垂着,右臂的伤口虽已结痂,但内里依旧绵软。

    这副残破身躯,莫说督战攻城,便是穿上那套铠甲都已艰难万分。

     三日,攻克东城?这简直是天方夜谭!瀛州城防之坚,守军抵抗之顽,他亲身经历。

    王琰何等人物,尚且重伤濒死,如今让他这副模样去顶替?这分明是借刀杀人! 王处存……好狠的手段!一石二鸟。

    既用他这把染血的刀去啃最硬的骨头,消耗守军,也顺手清理掉他这个可能知晓太多、又难以掌控的“悍将”。

    无论成败,他李铁崖都难逃一死。

    成,是耗尽了最后价值的弃子;败,更是死有余辜的罪将。

     冷汗顺着额角滑落,滴在冰冷的兵符上。

     他能拒绝吗? 拒绝,便是抗命不遵,立刻就有刀斧手进来“军法从事”。

    那黑袍人恐怕还未走远。

     帐外秋风呜咽,却压不住远处战场传来的、愈发激烈的喊杀声和轰鸣声。

    左厢军失去主将,攻势受挫,军心必然浮动,若再无人强力弹压,恐有溃败之虞。

    届时,死的就不止他一个了。

     涿州营那些残兵……小乙……还有那些或许还在盼着他回去的袍泽…… 李铁崖猛地闭上眼,再睁开时,眼底所有的挣扎、恐惧、不甘都被强行压了下去,只剩下一种近乎死寂的冰冷和决绝。

     他缓缓地、极其艰难地弯下腰,用那只布满老茧和伤疤的右手,握住了那枚冰冷沉重的虎符。

     入手瞬间,一股难以形容的沉重感顺着胳膊蔓延至全身,仿佛不是握住一块铜符,而是扛起了一座即将压垮他的血山。

     “小乙。

    ”他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,“帮我……披甲。

    ” “铁崖哥!”小乙眼泪夺眶而出。

     “这是军令!”李铁崖厉声道,眼神锐利如刀。

     小乙被他的眼神吓住,哽咽着,颤抖着上前,费力地帮他卸去旧袍,将那套冰冷沉重的明光铠一片片套在他消瘦却筋骨虬结的身躯上。

    每一个动作都牵扯着伤口,李铁崖咬紧牙关,额头青筋暴起,冷汗如雨,却一声不吭。

     当最后一块肩甲扣上时,他几乎虚脱,扶住桌案才勉强站稳。

    冰冷的铁甲贴在尚未痊愈的伤口上,带来刺骨的寒意和持续的钝痛。

    那枚虎符被他紧紧攥在右手掌心,棱角硌得生疼。

     “拿我的刀来。

    ”他喘着粗气命令。

     小乙哭着将那柄伴随他多年的横刀捧过来。

    李铁崖接过,佩在腰间。

    刀鞘与甲叶碰撞,发出沉闷的铿锵之声。

     他最后看了一眼帐中那盏摇曳的油灯,仿佛要将这最后一点温暖和安宁吸入肺腑。

    然后,他猛地