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0章 河工场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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然听见阿爷微微叹气。

     顺着目光望去,看见小叔已经开始收拾茶桶,准备走人了。

     总共八大桶,买了四大桶多,就只有三桶半的数量。

     还剩这么多,如果再等到下午的话肯定还有生意。

     一碗就是一文钱,不怪陈铁柱不心疼。

     留着给大哥他们。

     陈二喜抹了把脸,汗水混着尘土在脸上冲出几道沟壑,河工场那边...连口水都是臭的。

     这话一出,陈铁柱也顾不得心疼,连忙跟着自家儿子收拾起来。

     其中有不少的力工,看他们要走还上来询问。

     听到他们今天已经卖的差不多了,明日多准备一些再来卖,这才放心。

     牛车吱呀呀驶离码头时,陈耀祖回头望见那个络腮胡大汉站在货堆上扛着麻袋如雨下。

     阳光给他镀了层金边,像庙里的金刚罗汉。

     通往河工场的土路被晒得发白,车辙印里蜷缩着干死的蚯蚓。

     远处传来叮叮当当的凿石声,越来越响,像有千万只铁锤敲在耳膜上。

     转过黄土坡,景象豁然开朗。

     百来个衣衫褴褛的民夫正在夯土垒石,有人抬着合抱粗的圆木蹒跚而行,更多人抡着铁锤敲打石料。

     监工的鞭子在空中炸响,惊起一片尘土。

     陈耀祖的视线突然定在角落——那个弓着身子砸石头的背影太熟悉了。

     陈大勇的草鞋早已磨穿,用麻绳绑着块树皮,每走一步就在沙地上留下个血印子。

     原本壮实的身板瘦得肋骨分明,后颈晒脱了皮,翻卷着像张皱巴巴的牛皮纸。

     爹...陈耀祖的呼唤卡在喉咙里。

     他看见父亲举起铁锤时,手腕上深紫色的勒痕——那是捆石料的麻绳磨出来的。

     陈铁柱的手突然按上孙子肩膀,力道大得发颤。

     老人浑浊的眼珠蒙着层水雾,却死死盯着儿子脚边那堆石料。

     每块青石上都刻着记号,完不成就得挨鞭子。

     官爷行个方便。

     陈二喜突然奔向走来的差役,从怀里摸出个油纸包,自家腌的酱菜,给您下酒。

     他好歹以前也是有过经验的,再加上一上午卖凉茶积累的经验。

     这会上前去,整个人都显得圆滑了几分。

     差役用刀尖挑开油纸,酸香立刻飘出来。

     这是钱秀娥的拿手酱瓜,用野山椒和紫苏腌的,平日连过节都舍不得多吃。

     差役捏起一块扔进嘴里,眯着眼嚼了半天,突然朝工地喊:歇晌