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9章 温情囚笼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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回到藏真斋的后间,陈阳反手锁上门,背靠着冰冷的木门缓缓滑坐在地。

     黑暗中,他能听见自己粗重的呼吸声,心脏在胸腔里狂跳,仿佛随时都会破膛而出。

     过了许久,他才勉强撑起身子,打开了洗手间的灯。

     刺目的白光让他不适地眯起眼睛。

     他用冷水狠狠洗了把脸,冰冷的水流刺激着皮肤,试图驱散脑海中那些血腥的画面。

     他抬起头,看向镜中的自己,只见白发凌乱地贴在额前,水珠顺着脸颊滑落,而眼底深处,还残留着一丝若隐若现的猩红,像地狱的余烬,昭示着不久前经历的疯狂。

     他脱下那件染血的衬衫,布料上已经干涸的暗红色血迹,记录着今晚的杀戮。

    他将它揉成一团,塞进垃圾桶的最底层,仿佛这样就能掩埋那段记忆。

     换上一件备用的藏青色棉麻上衣,柔软的布料触碰到皮肤时,他微微颤抖了一下,仿佛还不习惯这种平静的触感。

     他又用湿毛巾仔细擦去脖颈和手臂上已经干涸的血迹,那些不属于他的生命印记。

     就在他擦拭手腕时,千机锁在腕间微微发烫,这件雾隐门的至宝,此刻正传递着一种躁动不安的情绪,似乎也在为今日的杀戮而共鸣,或是……警示。

     “修罗……”他低声念着这两个字,声音沙哑。

     他盯着自己摊开的掌心,那里有一道尚未完全愈合的伤口,应该是在扭断某个雇佣兵脖子时,被对方装备上的金属片划伤的。

    此刻,这小小的伤口却像是一个闸门,一旦凝视,脑海中就不受控制地闪回公路上的画面…… 雇佣兵扭曲变形的肢体,李曌旭眼角闪烁的泪光,自己失控时掐着她腰肢留下的刺目淤青……这些画面交织重叠,形成一幅血腥而罪恶的画卷。

     更让他感到恐惧的是,当警笛声由远及近,红蓝光束切割夜色时,他内心深处,竟对刚才那种暴虐、掌控一切生死的快感生出几分隐秘的留恋。

     那感觉转瞬即逝,却像瘾君子在清醒的间隙,不受控制地回味毒品的眩晕感,这种认知让他毛骨悚然。

     …… 晚上十点多时,陈阳站在那栋熟悉的小洋楼前。

     楼内亮着温暖的灯光,透过窗帘散发出朦胧的光晕,与外面清冷的街道形成鲜明对比。

     那光芒本该是慰藉,此刻却让他脚步沉重。

     他在门前那片光影交织的区域驻足良久,手几次抬起,又放下,像一个近乡情怯的游子。

     直到二楼的窗帘被一只熟悉的手拉开,徐书雁正巧低头看见了他。

    她似乎刚洗完澡,头发还带着湿气,鼻梁上架着那副精致的金丝眼镜。

     在看到他的瞬间,她镜片后的眸子瞬间亮了起来,带着显而易见的惊喜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。

     “怎么不进来?”她推开窗户,晚风趁机涌入,吹起她颊边的长发,“这么晚回来,菜都凉了。

    ” 陈阳深吸一口气,这才抬步走了进去。

     一股浓郁的红烧肉香气扑面而来,客厅里的景象一如往常: 沈秋庭盘腿坐在地毯上,专注地拼接着一个规模不小的乐高城堡,旁边散落着各种颜色的碎片…宋思槿翘着腿,膝盖上放着笔记本电脑,指尖在键盘上飞快敲击,屏幕上闪烁着复杂的代码…周则捧着一叠厚厚的案卷靠在沙发上,用红笔在上面勾画着什么,眉头微蹙。

     电视里正播放着一档法制节目,主持人严肃的声音与厨房微波炉运转的嗡嗡声交织在一起,构成了一种奇异却令人安心的家庭协奏曲。

     “临时有事,手机没电了。

    抱歉没回消息。

    ”陈阳将从口袋里掏出屏幕已经碎裂的手机,随意地晃了晃。

     裂痕正好遮住了电量显示区域,这个借口堪称完美。

     沈秋庭立刻丢下手里的乐高块,像只欢快的小鸟般蹦起来,拽住他的胳膊:“阳阳!你快来看我拼的城堡!就差塔顶了!”她的动作太大,带倒了一小堆乐高碎片,哗啦洒了一地。

     “先吃饭。

    ”宋思槿合上电脑,语气不容置疑,用指尖点了点餐桌方向,目光却在他身上短暂停留了一瞬,带着审视。

     不锈钢保温罩被揭开,糖醋排骨泛着诱人的油光,清炒芥蓝碧绿如玉,散发着清香,还有一小碗冒着热气的紫菜蛋花汤,简单却温馨。

     陈阳在餐桌旁坐下,拿起筷子。

     就在他夹起一块排骨时,一直低头看案卷的周知突然抬起头,鼻翼微动,语气平淡却笃定:“你身上有血腥味。

    ” 这句话让整个客厅的空气瞬间凝固。

     徐书雁伸向青菜的筷子悬在了半空。

     宋思槿的眉梢几不可察地微微挑起。

     沈秋庭则直接扑了过来,小手在他脸上、身上摸索,声音带着惊慌:“受伤了?哪里受伤了?” “鉴定青铜器时不小心划的。

    ”陈阳不动声色地挡开她探寻的手,舀了一勺蛋花汤,语气尽量保持平稳,“帮一个私人收藏家看一尊东汉铜马,锈蚀得比较严重,清理的时候爆漆了,溅到一些。

    ” 这章没有结束,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! 宋思槿抱臂靠在餐柜上,目光锐利:“哪个机构或者藏家的文物,能让你亲自上手做清理工作?” “一位私人收藏家。

    ”陈阳将排骨放入口中,咀嚼了几下,“身份不方便透露。

    ”他必须维持这个谎言,不能将她们卷入危险之中。

     微波炉“叮”的一声脆响,适时地打破了这微妙而紧张的气氛。

     徐书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