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五章 狐山

关灯
啊”,就看到满天赤焰飞舞。

     满天赤焰飞舞,如一万只二踢脚同时蹿上这方寸之地,还到处乱窜。

     大热,如赤道狂热。

     寒冷,且就此说离别。

     他们两个满头满身,缓缓流下融化的水,那正在凝结而肉眼不见的冰丧失继续的动力,颓然打湿他们的衣服。

    霍东野觉得血液流动比平常更快,筋骨炙热,可以尽全力舒展开来,尽管冰火两重天折转太快,有点打摆子般的不适感,但他的力量已经回来。

     成千上万的火花咻咻有声,朵朵眼明手快,雨点般朝七头獒落下。

    猛兽被烫得点点吃痛,精赤肌体上不断冒出燎泡,大怒,在原地不断回旋,试图啮咬,却找不到对象。

    但它是一只相当有智慧的野兽,很快反应过来自己真正的敌人是叶宅。

     它折转头,步点如飞,扑向叶宅。

     这一次意在反击,势头更为狰狞,但它飞起半空的姿态只凶猛了一秒,便遭遇沙包大、威力如雷霆的拳头。

     霍东野的拳头。

     秦准回到家,已经接近午夜。

     他住在海德公园附近一栋公寓楼里,房间不大,但足够满足需要。

     所谓的需要就是:有床睡觉,有浴缸洗澡,厨房里放着微波炉可以煮一碗面。

     他其实不大需要吃东西,一碗面是带给心灵的慰藉,而不是肠胃的填充。

     公寓楼大堂值班的服务生如常对他点头致意,但并不认为自己会得到回应,果然秦准只是冷漠地穿过去,在电梯面前停下来。

     不知道为什么要等电梯。

     明明在瞬息之间可以到达目的地,无论那目的地是天涯海角还是水远山长。

     却要浪费时间在那些无用无谓毫无意义的东西上。

     秦准怀念童年时经历过的那辽阔无垠的山野,与风雨雷电宛然一体的自由岁月。

     为什么再也不能回去? 这个问题,父亲从未正面回答。

     电梯“叮”的一声停下。

     门打开,里面蹲着一只很小很小的小狐狸。

     乌黑到能够将眼神都吸进去再也拔不出来的皮毛,光彩熠熠。

    它卧在自己的尾巴当中,偏着头,看外面。

    那双眼睛犹如暗夜的星辰,那么纯净,那么清澈。

     看到秦准,嘴角浮出一丝笑意。

     狐狸的笑意。

     秦准走进去,弯腰抱起它:“哥哥,我说过我会准时回来的,你不用来接我。

    ” 抚摸着小狐狸的头,他整个人像是松了一口气,软软地靠在电梯扶手上,指示灯一层一层过去。

     默然无话,很快到家,秦准推开门走进去,满天满地都是垫子,柔软多色的毛绒垫子,将几乎空无一物的客厅点缀得像个儿童枕头大战游乐场。

    窗台下有一个几乎占据半扇墙的巨大水晶钵,里面几条形态颜色各异的古怪鱼类正悠然游弋。

     小狐狸从他手中一跃而起,从玄关旁的鞋柜里叼出一双拖鞋,叼到秦准的脚下。

     他一边换鞋一边絮叨:“哥哥,我不是小孩子啦,我会换鞋的。

    ” 换完还是把小狐狸抱起来,在客厅中央最大那个垫子上坐下。

     一人一狐靠着,窗外有微弱的星光。

     不说话,静静风声过耳,忽然淅淅沥沥的,又下雨了。

     英伦的七月,如早春江南一般无边丝雨细如愁,只是更凝练,更含蓄,在莎士比亚的十四行诗里,看TMD不懂。

     缓过一口气来,秦准开始汇报工作。

     “这次挺顺利的,我成功突入了爹的秘藏室,如你所说,找到了十几个秘辛之箱。

    最上面两个箱子我翻过了,没有看到你要的那个人的文件,不过东西真的很多,是我看漏了也不一定。

    本来想一股脑儿搬回来的,不过爹突然冒出来了,很奇怪,他没有多问我一句话,只是叫我带美美走。

    ” 小狐狸专心听着,毛茸茸的脸上不容易让人看出表情。

     秦准叹了口气:“哥哥,那个什么霍严,借了你很多钱吗?为什么你一定要找到他?” 他折着手指:“前年三月,去年五月、八月,今年一月,不算我这次,你自己都去过秘藏室四次了,就是盯着那谁去的啊?为什么?” 问题沉甸甸地从空中坠落到地面,没有带来任何回应,他凝视着小狐狸的眼睛,然后又叹了口气:“好啦,我知道你会说,长大你就知道了。

    ”禁不住腹诽:“我已经相当大了啊。

    ” 伸个懒腰,秦准往后倒在沙发上,眼睛望着天花板上幽幽的灯,不知道想什么,良久忽然说:“哥哥,我想回狐山。

    ” “在狐山想做什么就可以做什么对吗?” “你在那儿待的时间比我长,你不想念那儿吗?” “想在金色旱莲下坐着,和哥哥一起坐在那里,娘给我们讲怎么样听到人心深处的声音。

    ” “我从来听不到,那到底是什么感觉呢?” “总之,不想在人间了,想回去。

    ” 秦准这样说着。

     藏在心底最深处的每一句话,都只愿意在它面前说出来而已,因为就算不说,它也会知道,一清二楚,如看生长在掌心的纹路。

     小狐狸很专心地听着,在某个点子上忽然跃起来,三跳两跳冲到玄关那里,俯下身从秦准的背包里拱出一个iMacPro。

    它直勾勾地看了一会儿电脑,再抬起头时变了脸,严肃中隐含责备——这么七情上脸的野兽可真不多。

     秦准立刻就窘了:“哎呀,又被你发现了,我马上做马上做。

    ” 过去拿过电脑,放在膝盖上,运指如飞——他开始写作业。

     真正想回狐山的原因,是不愿意在人间写作业,尽管拼命隐藏这个念头,还是被抓了个现行。

     “你以前真的没有这么八婆哪,哥哥,真是的。

    ” 他一边嘀咕着,一边敲着键盘。

    明天是考古与近代史老师血腥Susan的当堂考试,当场要做Presentation,要是做不出的话,下学期就要重修。

     为什么老子堂堂玄狐之后,却要窝在这里写《人类居住环境变迁与世界战争相互影响小考》?心中一个响亮的声音在咆哮着。

     小狐狸嘴角浮出一丝笑意,想来秦准既从善如流知错必改,它也就得饶人处且饶人了,回到沙发上把自己卷起来,打了一个哈欠。

     键盘敲击声“噼里啪啦”此起彼伏,秦准入了戏,渐渐认真起来。

    他一面写一面想,人类居住环境的变迁和战争有个屁的关系,战争是因为人类与生俱来的贪欲与排除异己之本能而爆发,无论居住环境变不变化,该打还是会打。

     就算血腥Susan给他一个Z也无所谓,这就是他真实的看法,而且网络之大,信息之杂,帮了他的大忙,要找多少历史现实的证据都信手拈来。

     他一直写到凌晨一点多才结尾,小狐狸已经在旁边睡得口水长流,头窝在尾巴里,露出鼻子来一翘一翘的,秦准收拾好东西过去看看它,觉得好笑。

     “哥哥你真的睡好多,每天睡觉你不闷的吗?尤其在根本不需要睡觉的情况下。

    ” 这么嘀咕着,一时手痒给小狐狸盖了点儿毯子,然后走到厨房去,烧开水,准备煮一碗面。

     天知道他内心深处觉得这一系列的动作有多么无聊,多么无谓,多么无趣。

     又在想,如果在狐山,只需要在大自然中寻找食物而已——事实上修成人身的狐,根本都不再需要太多饮食。

     不过,老爹老妈以前都吃三餐,讲究荤素搭配,干稀调和什么的。

    庄姨更离谱,每天做面膜,吃维生素和葡萄籽精华,说要保持青春不败,能再神经病点儿不。

    只有三叔最随性而为,没粮食或者没时间吃饭的时候能饿多久就饿多久,然后挑距离最近的一家垃圾食品快餐厅吃个血流成河——干掉人家所有的巨无霸汉堡。

     他叹口气,水已经烧开了,下面,两分钟就熟,捞起来拌一拌方便面包里附送的红油酱料,倒也挺香。

     有浓厚味道的食物来到肠胃,产生幻觉一般的饱足感。

     万籁俱静。

     这是伦敦,数以百万计的人生活在这历史悠久的城市之中,即使是午夜,也有无数人清醒。

     他们在做些什么? 秦准想,父亲现在在做什么? 他们彼此疏离已久,但仿佛在不久以前,家里还有四口,尽管父母总是不在,但他和哥哥也总是自得其乐。

     他们是狐。

     人类生活的世界里一共有十一种狐,区分他们的主要依据是不同的栖息地,耳朵形状或看人的眼神。

     无人问过事主的意思,对什么沙狐藏狐吕佩尔狐之类的名字到底满不满意。

     或者事主们自己也不大在意,反正,它们其实活在不一样的世界里。

     一样有宗教,祭祀,阶层,家族,男女,深深浅浅纠缠不清的恩怨。

     在那个世界的最顶层,有比人类进化得更彻底的、能够与神灵沟通的成员,金狐,玄狐,银狐与紫狐。

     以颜色辨识彼此身份不算太有文化的做法,胜在简单粗暴,一目了然。

     父亲秦礼,就是金狐。

     母亲庄敛,是玄狐。

     对狐族来说,那看上去真像是人丁兴旺的一代,命运诡谲动荡的银狐顺利地长到了成年,极为罕见的金狐甚至有双子降世。

     虽然其中一只金狐对研究佛法比较有兴趣,最后跑去祖先的宗祠出家,矢志守陵,不问世事,但另一只却是不世出的商业奇才。

     他成年后便掌管狐族在人世与非人世的庞大财富,运筹帷幄,努力经营,眼光手腕或决断力都超一流,如此杰出,如此不知疲倦,更不妥协。

     金狐秦礼与玄狐庄敛青梅竹马,随后结为夫妇,诞下第一个儿子秦展,第二个儿子秦准,秦展血统随母,秦准却一直混沌不明,成为父母的心事——尽管这在狐族通灵的成员中是常态,必须经过一系列的成长,血统的归属才会在血与火的考验中慢慢现形。

     珍稀罕有的天伦之乐延续不算久,在秦准真正记事之前,便如滔滔流水般逝去。

     那时候的哥哥,才不是现在的样子啊。

     随便走在什么地方,他都是会引来无数人尖叫和拍照围观的大帅哥。

    秦准很小的时候和他一起去洛杉矶游玩,在好莱坞附近几乎每一秒钟就会有一个星探上来问:“有兴趣来参加试镜吗?” 心情好的话,哥哥就一本正经地答应下来。

     在指定时间指定地点跑到试镜的地方,在一群编剧或者导演的眼皮子底下,慢吞吞地把自己变成另外一个人,有时候还配合一点特技效果,血淋淋拉皮什么的。

    当场吓昏过去的朋友不在少数,可也有技术派的狂人上来大叫:“天才,上哪儿学到这一手的,来做幕后吧!” 总之,哥哥秦展,其好玩程度毋庸置疑,不时超越这平庸世界能创造出的最高水准。

     这倒不是什么天赋,秦展在这方面经过了极为艰苦的特训:“我小时候跟着南美阿姨,爸妈到处谈生意,没空带我,南美阿姨认为我在恶作剧这个领域既无天赋,又不刻苦,非常令她失望,所以赶着我去到处胡作非为,以资实践。

    ” 那真是不堪回首的精彩历程,但每个小故事说起来都令秦准心向往之,双脚直跳,恨不得自己也能来上这么一段。

     他的这个小小梦想注定永远只是梦想,第一,南美阿姨神龙见首不见尾,而且带完秦展之后就宣称自己对于下一代的爱已经全部耗尽,今后不但不帮别人当保姆,而且干脆自己都不要下一代,免得麻烦;第二,大家都知道他根本不是那块料,他的天赋只存在于煞风景这一个领域而已。

     还问过的:“哥哥,你真的这么糟糕啊?搞到南美阿姨不要下一代?” 他记得秦展没奈何地叹了一口气,沉重地说:“刚好相反,她是觉得我太不糟糕了,让她很失望。

    ” 是哪一天,命运与哥哥都全盘发生转变的呢?母亲去世那一天?应该是如同刀刻在骨头上一般深刻的纪念日,仔细回想起来,却总是模模糊糊的。

    是不是因为,在秦准的记忆里他并不曾真正经历痛失所爱的那一刻,留下的唯一印象来自秦展? 秦展当时正让秦准骑在肩膀上,两人在家旁边的小街心公园溜达,给他讲旁边经过那些人心里深藏的秘密,有些人纠结自己的体重,有的人是连环杀手,两者的情感煎熬,其实不相上下。

     变故就在猝然之间,快过上天对有罪者劈下的一道惊雷。

    秦准猛然从哥哥怀里“扑通”一声掉到草地上,摔个狗吃屎,他抬起头来想投以撒娇与责备的眼神,却在那瞬间看到一张再悲哀不过的脸。

     从三千界无限嘈杂的声与色中,竟然感应到至爱之人的永逝,那想必是它痛恨自己与生俱来天赋的开始。

     人生之画卷,就是以那横溢出来的悲哀作为基调,慢慢展开的。

     秦展在那一刻,化回玄狐的原形,从草地的一端如闪电般跳走,转眼消失踪影,是它初生时候模样,那时一切安稳太平。

    秦准被哥哥遗弃在草地上,看着天色一点点黑下来,忽然知道自己所拥有的许多无价之宝,就在此刻土崩瓦解。

     从此,秦展就不再随意化回人形。

     沉思默想中,面一根根被吃光,他把碗拿去洗碗槽,打开水,就在这个时候,灶台上的抽油烟机里,忽然闪过一道亮光。

    他伸过头看了看,忍不住叫起来:“哥哥,有人进入了狐山训练场的空间通道。

    ” 阿展像幽灵一般出现在他肩膀上,也探头闻了闻抽油烟机,然后摆出一副要昏过去的表情——常年吃素的话是会很讨厌油烟味的,就算这架抽油烟机其实是最先进的嵌入式隐形空间检测器。

     “训练场被封锁很久了,怎么会有人进去?” 阿展不答话,只是皱起眉头。

     狐狸也会皱眉头的。

     秦准一只手拎着脏碗,一只手敲敲油烟机的外壳,自言自语:“什么人呢?” 然后他的关心就到此为止,继续去洗碗。

     如果和自己的肉体或心灵不是直接有关,他就提不起太大兴趣。

     但是阿展意外地来了精神。

     它定在那里思考良久,尾巴像拂尘一般扫来扫去,眼神闪烁,大概十几分钟之后,它从秦准肩上跃出一道弧线,直奔阳台跳上栏杆,没有回头看一眼,四肢一缩,一个鹞子翻身就跌下去了。

     秦准信步跟到阳台上,冲楼下那个极速坠落的小黑点喊了一嗓子:“哥哥,不要滥用轻功啦,物管会投诉的!” 所谓灵异事件从不单至,他这时眼角瞥到更加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:靠墙的水晶钵里某条鱼此时肚皮朝天,静静漂浮在水面。

     他这一下相当吃惊,探过身去捞起鱼细看。

    这是一条大脑袋滚圆如珠、上有七道红色唇吻密密环绕脑部的怪鱼,没死,还在抽搐,倒像是发癫痫,白色细长如剑身的鱼肚上正逐次现出一点点散乱不相连的黑色痕迹。

     像是—— “烧伤?” 闻一闻,鼻子下真的有焦味,秦准眉毛一挑,大出意外:“咦?” 他把鱼丢回水晶钵,转身重新打开电脑,登录Skype,发出一连串“在不在在不在在不在”的召唤。

     被他召唤的人立刻就有了回复,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,大家都习惯在夜里保持清醒。

     “我准备睡觉啦,死阿准不要再骚扰我,我明天要上课的!”美美打字速度不比她揍人慢。

     秦准好整以暇:“你分明是抱着侥幸心理等待情郎上线,嘿嘿嘿,被我抓了现行吧。

    ” 那边立刻转成隐身状态,不用当面看,秦准便领会到了一连串大如箩筐的白眼穿越一万里夜空而来。

     但他不怕,手指打出几个字,发送键刚按下去便引出尖叫:“什么?有人闯进了修炼场?烧了狱之犬的毛?” 这件事显然比明天要上课来得更有吸引力,她兴致勃勃:“是谁?是谁?快告诉我!” 秦准以占有资讯者的优势态度得意洋洋:“你猜。

    ” 对方颇配合,还真的猜:“阿展实在闲得没事干了?” “当然不是啦,你笨蛋啊。

    ” “喂,家犬也会反咬主人的,说不定狱之犬憋出狂犬病来了呢,难道那时候阿展不要去清理门户吗?” “滚蛋,再猜。

    ” “其他种族误闯了狐山的空间通道?” 自己猜完自己又否定了:“不可能,这年头傻到这个程度的物种都绝后了,而且外界空间通道都不能通往修炼场。

    ” 再猜就比较病急乱投医:“有鬼!肯定是有鬼!” 秦准打出许多独创的嘲笑表情以表蔑视,美美顿时勃然:“死阿准,再不说跟你绝交!” 秦准很淡定:“谁怕你绝交啊,我们是亲戚关系。

    ” 他手一挥:“好吧,告诉你吧,其实……其实……我……也不知道!只看到镇魂鱼那样子而已啦。

    ” 在对方的愤怒尖叫声撕破大脑皮层之前,他干脆利落地断开了两人间的联系,兀自发笑。

    不过这笑容在他脸上维持得并不算久,很快就凝滞为一块放在冰箱冷冻层的黄油。

     就在他和美美通风报信的短短几分钟间,第二条镇魂鱼浮上水面。

    这条鱼外貌神似刺猬,身圆而布满直立如针的大量触须,怒发冲冠,使见者丧胆,可惜这会儿威风扫地,头和身体折成了九十度,针触须全数垂下,在水中飘飘荡荡,软弱无力。

    隐藏在针触须中的独眼鼓出如灯泡,如抽风般收缩,不用医生来号脉都知道它日子不久了。

     秦准手扶水晶钵垂首细看,表情正式开始变得严肃。

     有人闯入狐山修炼场导致第一条镇魂鱼晕迷,也许还勉强能归类为一场意外或误会,当第二条夭折,就只能说明一件事情—— 有人真的闯进了狐山修炼场。

     突破狱之犬牢笼。

     进入美杜莎之穴,即将过关。

     狐山修炼场在任何地图或定位工具上都不可能显示,严格来说这是一个不存在于实际世界的虚拟空间。

    它为狐族显贵四姓的嫡系子弟而设立,其中布置了难易程度不等的种种关卡检测入关者的修炼成果。

     由于显贵四姓的天赋之能本就极具倾向性,因此所有关卡都被模块化,除了“均衡场”目的在测试综合能力以外,其他各有其侧重点。

    四姓子弟每过若干年就要重新进入修炼场,经历全新的考验,越是年长,所面对的挑战就越凶险而严酷。

    设计者拿捏住了突破极限与力有不逮之间的微妙分寸,通关生天的子弟往往能在天赋应用的敏锐度上更上一层楼。

     以上是狐山修炼场这个项目设立之初,在长老会上做演示时PPT上显示的内容。

     呃,和所有项目一样,游说投资人给钱和拿到钱开始实施的两个阶段往往会有一点出入,尤其是当设计者名叫狄南美,她的脑子众所周知有点活跃得过分的情况下。

     所以,本着严肃目的应运而生的这个修炼场,在她手里,眼看要变成迪士尼乐园狐狸版。

    幸好监工的人是秦礼,最后好歹出入还不算大,至少实现了部分初衷——不够格的闯关者都会死在那儿,为家族的下一代优化起到了立竿见影的作用。

     狱之犬牢笼与美杜莎之穴,都属于均衡场。

     是相当困难的关卡。

     嫡系子弟以外的狐族修炼者要获得闯关资格已经非常困难,勿论成败,即使是嫡系子弟,如果能够成功越过三个均衡场之关,就意味着即将要进入一个全新的境地,死亡率甚至更上层楼。

     狐族显贵的血统认证专区。

     四色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