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章 旋转的输液架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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消毒水的气味像一张潮湿的网,在林砚踏入副本的瞬间就将她牢牢裹住。

    不是医院里那种带着淡淡柠檬清香的消毒水,而是陈旧、刺鼻,混合着铁锈与尘埃的味道,仿佛这空间被遗弃了数十年,连空气都在腐烂。

    她下意识抬手捂口鼻,指尖触到的副本自动生成的口罩边缘冰凉异常——这薄薄一层挡不住气味,更像仪式性提醒:这里的“病菌”从非肉眼可见的微生物。

     视线所及是间约两百平米的空旷房间,天花板很高,嵌着几盏蒙尘的白炽灯,昏黄灯光投下浑浊光柱,光柱里的尘埃被无形力量搅动成细小漩涡。

    房间四周与中央密密麻麻立着数十个输液架,金属杆泛着冷硬灰色,底座与地面摩擦的“吱嘎”声尖锐刺耳,像无数细针刮擦耳膜。

    每个输液架都在旋转,速度快得让视线无法聚焦,方向各异,金属挂钩甩出彩影,输液瓶剧烈晃动碰撞,发出“哐当”声响,似在演奏混乱哀乐。

    更诡异的是,旋转产生的气流在房间中央汇成小型旋风,卷起灰尘碎屑,让空间微微晃动,墙壁剥落的墙皮簌簌掉落,砸地发出细碎声。

     林砚刚站稳,强烈眩晕猛地冲顶——不是低血糖的昏沉,是意识被强行拉扯的紊乱,气流裹挟的无形力量像冰冷的手,试图钻进太阳穴搅乱神经。

    她踉跄前倾,额头快撞上旋转的输液架底座时,一只温热的手稳稳托住她胳膊。

    “别被气流影响。

    ”顾沉的声音低沉沉稳,像安定剂让她翻腾的意识稍平。

    他扶着她后退两步远离“金属风暴”,补充道:“这些输液架的旋转规律,和当年患儿的输液时间有关。

    ” 林砚定神,靠在顾沉手臂上缓了几秒。

    抬眼望他,男人侧脸在昏黄灯光下轮廓分明,眉头微蹙,视线紧锁旋转的输液架,眼神锐利如拆解复杂谜题,仿佛大脑装着精准分析仪。

    “输液时间?”她重复着,声音发颤,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,忽略眩晕观察转速差异:墙角一个每秒约转一圈,房间中央一个转速近其三倍,金属杆快成模糊灰环。

     这时她注意到输液瓶里的液体:透明玻璃瓶无标签,瓶颈裹褪色白胶布,装着浓稠如融化沥青的黑色液体,在剧烈晃动中翻涌,液体里有细小不规则的凸起蠕动,时而浮上液面,时而沉下,像被困墨汁的小虫绝望挣扎。

     【副本提示:停止旋转的输液架,安抚输液瓶中的“患儿怨念”,否则将被黑色液体吞噬。

    】 冰冷系统提示音在脑海响起,林砚指尖微颤。

    “患儿怨念”让她想起急诊室的小身影:三岁重症肺炎孩子的父母在走廊哭着借钱,五岁白血病患儿化疗反应剧烈时拉着护士手说想回家找妈妈……这些画面与黑色液体里的蠕动身影重叠,心口发紧。

     “我去看看。

    ”林砚挣开顾沉的手,掏出银色听诊器——她的“职业道具”,能在副本放大细微声音,甚至捕捉非实体“意识波动”。

    她小心翼翼绕开旋转最快的输液架,脚步极轻,气流干扰仍在,太阳穴突突跳,脚下发软,但急诊室多年历练让她习惯在混乱中冷静,咬牙一步步靠近转得较慢的输液架。

     金属杆旋转的风声呼啸,她蹲下身将听诊器探头贴在金属杆上,冰凉触感传来,下一秒一个稚嫩带浓重鼻音的声音在脑海响起,似刚哭过:“妈妈说,输完液我就能回家了……可是我等了好久,输液瓶都换了三个了,妈妈还没来……” 孩子声音满是委屈不安与一丝恐惧,林砚仿佛看见他穿着宽大病号服躺在病床,小手抓着床单,盯着病房门口,有人经过就期待抬头又失望垂下。

    输液管液体滴落,时间在等待中漫长,妈妈身影始终未现。

    “是被父母放弃治疗的孩子。

    ”她喉咙发紧,酸涩情绪涌来,眼眶发热。

    她太懂这种绝望,急诊室见过太多因经济压力或病情重被迫放弃治