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1章 《陈老五的心事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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望海坡的秋老虎比别处格外凶些,日头把坡上的酸枣刺晒得发亮,风卷着沙砾打在帆布篷上,噼啪响得像谁在里头藏了串鞭炮。

    陈老五蹲在刚搭好的工棚门口,手里攥着个豁口的搪瓷缸,缸底沉着半块没化的冰糖,糖水混着汗珠子顺着下巴滴进灰扑扑的布鞋里。

     五哥,歇够了没?张老板催着要搭完西边的篱笆呢。

    后生三秒扛着捆竹条从坡下上来,裤脚沾着黄泥巴,说话时喘得像风箱。

    陈老五抬头瞅了眼日头,把搪瓷缸往墙根一墩,拍拍屁股上的土:急啥?这日头能把人烤出油来,等日头偏西再干。

     三秒知道陈老五的脾气,看着随和,认死理的时候十头牛都拉不回来。

    他把竹条靠在棚柱上,挨着陈老五坐下,从兜里摸出半包烟递过去。

    陈老五抽出一根夹在耳朵上,又把烟盒推回去:你小子刚娶媳妇,省着点。

    三秒嘿嘿笑:五哥你也该找个伴了,夜里守棚子不冷清? 陈老五没接话,望着远处翻滚的麦浪出神。

    望海坡这地方邪性,旱三年涝三年,唯独靠近坡顶那块地,不管啥年成都能长出像样的庄稼。

    老辈人说那是龙王爷的肚脐眼,藏着活水脉。

    陈老五他爹在世时,总爱在坡顶那块石头上蹲到天黑,烟袋锅敲得石头当当响:等爹攒够了钱,就把这块地包下来,给你盖三间大瓦房。

     那年头包地要冒风险,队里的人都说陈老五他爹是穷疯了。

    可他爹硬是起早贪黑编竹筐,半夜还去河沟里摸鱼卖,手指头冻得像红萝卜。

    直到弥留之际,老人枯瘦的手还攥着陈老五的手腕,眼里的光比油灯还弱:那地...能出金子... 五哥,想啥呢?三秒的话把陈老五拽回现实。

    他揉揉发红的眼窝,捡起搪瓷缸猛灌了口糖水:想我爹了。

    三秒哦了一声,没再多问。

    工地上的人都知道陈老五是苦出身,爹娘走得早,一个人拉扯着弟弟妹妹长大,如今弟妹都成了家,他倒落得孤身一人。

     傍晚收工时,三秒从镇上买了只卤鸡,拎着瓶二锅头钻进工棚。

    五哥,今儿我生日,陪我喝两盅。

    陈老五看着油光锃亮的卤鸡,喉头动了动:你这小子,瞎花钱。

    话虽这么说,手却已经去解酒瓶上的红绳。

     酒是烈性