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8君王一语断生机,医者心系两难局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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管了。

    我知道你向来心软,但是对于此事你绝不可动摇。

    ” 谈话无果而终。

     江捷回了房间,熟悉、安慰、舒适的所在,她却依然坐立难安,夜不成眠。

     平江城的秋色,带着水汽的温润。

    屋檐低垂,秋雨绵绵,她的心神也如这天气,潮湿而纷乱。

    她一遍遍翻看医书,试图从熟悉的药理中找回一丝安宁,可无论如何都无法静心。

     不义之师,何须垂怜? 宸朝侵占磐岳国土,使琅越亲族流血牺牲。

    渌王的拒绝是合乎王室体面与家国大义的必然。

    那些是手持兵戈的敌人,他们的痛苦是这场战事带来的果,不该由潦森来承担。

    她既然生长于潦森,首要职责是忠于她的族人,绝不能做资敌之事。

    若她踏出一步,便是背弃祖宗盟誓,辜负亲族信任。

     然而—— 病苦面前,众生平等。

     她想起自幼习医,族中长老的教诲:“凡为医者,救人乃是本性,不问其人贵贱亲疏,怨仇善恶。

    ”那四百六十一人,已不再是战场上的兵卒,他们是无辜陷于毒苦的生命,正在遭受非人之刑。

     她身为医者,有能力解除这种痛苦。

    如果她因国仇而袖手旁观,任由生命在眼前痛苦、凋枯,那么她所继承的琅越医术、她对生命的敬畏之心,又置于何地?她将如何面对自己的良知? 琅越古训有云:“生不负辰,死得其所。

    ”那些士兵的生命,正被无尽的痛苦虚耗;他们的死亡也绝非死得其所。

    这分明是一种比死亡更残忍的劫难。

    而她自己,身负医术,明明有能力减轻这份痛苦,却要因阵营之别而袖手旁观,这难道不是对他人、也是对自己“生”的辜负吗? 天明将至。

     在渌王勒令宋还旌离境的清晨,她终于做出了决定。

     她收拾好行装,悄然离开住处,主动找上了他。

     “宋还旌。

    ”她唤他,声音平静,却异常清晰坚定。

     他回过身,安静地看着她,等待下文。

     江捷迎着他的目光,没有丝毫闪躲,一字一句道:“潦森不会给你解药。

    但是,”她深吸一口气,又重重舒了出来,“我可以跟你去。

    ” 宋还旌的瞳孔几不可察地收缩了一下,面上却依旧不露声色。

     不等他发问,江捷继续说了下去,:“我不是以标王之女的身份去,也不是以潦森国民的身份去。

    我仅以一名医者的身份前去。

    我会尽力救治你的士兵,但我有一个条件。

    ” “我只救人,不谈国事。

    我救治的是被痛苦折磨的生命,仅此而已。

    ” 她说完,紧紧盯着他,胸膛因情绪的激荡而微微起伏。

     即使现在站在此处,她也不确定自己做的是否是正确的决定。

    治疗敌国伤病,等同背叛国族。

     她考虑过很多后果,此行一去,极有可能再不能为潦森、磐岳两国的琅越人所容,但她只是……不能袖手旁观。

     她是琅越人的女儿,也是——医者江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