3秋风惊心壮士苦,谁闻残声空号呜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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号与呻吟陡然升级,变成了更加撕心裂肺的嚎叫与凄厉的诅咒。

     江捷保持着绝对的清醒。

    她和留下来帮忙的军医以及来自七溪城的大夫们,已经快两日一夜未曾合眼。

     那些年纪大些的七溪城大夫,本是怀着救死扶伤的仁心而来,却被这种以毒攻毒、以痛断痛的残酷疗法彻底震慑。

    不仅体力不支,精神更是临近崩溃。

     伤兵被强行压制在简陋的桌台上,身强力健的士兵们用绳索和身体,死死地将他们绑住或压住,以防他们在剧痛中挣脱反噬。

     一旦江捷根据脉象和毒素的颜色变化,确定蛊毒被成功逼至末端——无论是手指、手掌还是整个手臂,她便立刻下达截肢的命令。

     空气中弥漫着血腥、药香和汗水的味道。

    许多来帮忙的士兵和大夫,在亲眼目睹这种清醒状态的截肢后,忍不住将头扭向一边。

     江捷再未踏出过这片伤兵营区。

    时间对她而言,失去了昼夜的意义,只剩下一条条需要挽救的生命。

     眼眸下的青黑日益深重,原本就单薄的身形更是清减。

    她几乎不怎么说话,偶尔极度疲惫时,也只是靠着营帐立柱合眼片刻,稍有动静便立刻惊醒,再次投入救治。

     宋还旌将这一切看在眼里。

    他命人按时送去饭食,虽知她多半食不知味,甚至常常忘记。

    他劝她休息,哪怕几个时辰也好,但她只是简单快速地说:“不用。

    ” 他只能沉默地调动一切资源,确保药材、人手源源不断,成为她身后最稳固的支撑。

     整整十四天。

     当最后一名重伤员的截肢伤口被妥善包扎,高烧终于退去,转为平稳的沉睡后,一种异样的寂静笼罩了营地。

    他们肢体残缺,却已脱离了剧毒的折磨。

    曾经的痛苦号叫,如今只剩下低微的、劫后余生的呻吟。

    伤口虽然残忍,但毒素已清,创面正在被妥善包扎。

    持续了半月之久的哀嚎,第一次真正停歇下来。

     江捷站在最后一座营帐的门口,望着眼前终于得以安眠的伤兵,一直紧绷如弦的精神骤然松弛。

     疲惫瞬间涌来,她甚至来不及走到旁边的休息处,身体晃了晃,便软软地向后倒去。

     一直守在不远处的宋还旌,在她摔倒在地之前,稳稳地将她接入怀中。

    她已彻底失去意识。

     他打横抱起她,走向那个早已为她准备好、她却几乎未曾使用过的营帐。

     徐威快步跟上来,看着将军怀中那张苍白如纸、却奇异地平静的脸,低声道:“将军,四百四十八人,除十叁人因救治前毒素已深入心脉,回天乏术外,其余……皆已保住性命。

    江捷姑娘她……” 宋还旌没有回头,只是将怀中的人护得更稳,隔绝了外面初冬的冷风。

     他低头看了一眼怀中沉睡的女子,“她需要休息,任何人不得打扰。

    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