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章 独路断途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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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轮车喷着黑烟停在塌方的烂泥堆前,王叔蹲在泥水边抽烟,脚下已经扔了五六个烟头。

    山道彻底被堵死了,新鲜的泥腥味混着腐叶的霉烂气直往人鼻子里钻。

     “操他姥姥的!”王叔把最后一截烟屁股狠狠摁进泥里,溅起几点黄汤,“这下真得腿儿着回去了!” 他踢了一脚散落在泥浆里的半截树根茬子,那茬口惨白得像根断骨。

    转身踹了脚三轮车的破轮胎,车斗晃了晃,里面的鸡笼“咣当”一声,几只蔫头耷脑的鸡又惊得扑腾起来,几根灰白的鸡毛飘落在黑糊糊的泥地上。

     “没别的路了?”林宵看着那条被红油漆箭头强行指进更深处密林的所谓“绕行小道”。

    那小路窄得可怜,两边疯长的杂草和带刺的灌木枝杈几乎把入口都封死了,黑黢黢地往里延伸,活像一张没咽气的鬼嘴。

     “有!黄泉路要不要?”王叔没好气地呛他,走到车斗后面,费劲巴拉地把他那个油腻腻的帆布工具包拽出来,“从这儿钻林子,顺着这条鬼道往上爬,翻过这匹老鸹梁子,到顶就是鹰嘴崖。

    从崖子后头绕下去有条沟,顺着沟再走十来里地……”他停下来喘了口气,叉着腰,望着被山壁切割成一条惨淡灰白的天缝,“就到了岔口坳,离黑水坳还剩个七八里山路吧,要是你腿脚利索,赶在月亮上头顶之前能摸到村口那棵歪脖子老槐树,就算你命大。

    ” 七八里?林宵心里沉甸甸地估摸着。

    这山路里的一里,怕是要比外面的十里还难走。

    他看向三轮车,这破铁疙瘩显然是爬不了这种道的。

     王叔把工具包往肩上一甩,又弯腰从黑乎乎的车座底下摸出两个东西。

    一个是个破旧得看不清本色的军绿水壶,塞给林宵,另一个是根半米来长的实心铁撬棍,他自己紧紧攥在手里,掂量了一下分量。

     “那您……这就走?”林宵接过水壶,壶身冰凉,沉甸甸的,也不知装了多久的生水。

     “我?”王叔咧开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,脸上刀刻似的皱纹都挤在一起,透着股说不出的疲惫和惊惶,“我得守着这铁疙瘩!要不然这破车往这儿一扔,明天保准连轱辘都叫人扒去当废铁卖了!你自己先……”他话没说完,眼神却猛地往塌方的烂泥堆后面瞟了一眼,又飞快地缩回来,像是怕被什么东西盯上,喉咙里干咽了一下,“……先走!拿好那桶东西防身!快!” 林宵顺着他刚才惊恐一瞥的方向看过去。

    塌方造成的碎石泥块堆在那里,新鲜断裂的树根茬子在湿泥里支棱着,没什么异常。

    山风呜咽着从狭窄的山道上方刮过,吹得人后背发凉。

     “王叔,”林宵把手里那桶刺鼻的“雄黄酒”拎紧了些,“那你什么时候……” “甭管我!”王叔烦躁地挥手打断他,额头上青筋都冒了起来,显得急躁异常。

    他几乎是在推搡林宵,“快走!天黑透之前得翻过梁子!那上头……那上头……”他又