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9章 使者临门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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建安六年的冬日,似乎格外漫长。

    河内郡温县的上空,终日压着一层铅灰色的厚重云翳,吝啬得不肯漏下一丝暖阳。

    寒风如同无形的冰冷刀刃,在司马府高耸的坞墙壁垒和层叠的屋檐间穿梭切割,发出时而尖锐时而呜咽的呼啸,更添了几分肃杀与寂寥。

    府邸门前那两尊历经风雨的石狮,依旧威严矗立,睥睨着空旷的街道,但那石刻的眼眸今日看来,却仿佛比平日更冷、更硬,隐隐透着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警惕。

     府邸深处,这份寂静并非安宁,而是一种近乎凝滞的、山雨欲来的紧绷。

    仆役们依旧各行其是,洒扫庭除,搬运物什,但所有人的动作都下意识地放轻了,脚步匆匆却近乎无声。

    彼此相遇时,眼神飞快地一触即分,不敢多言,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心照不宣的紧张与压抑。

    就连廊下挂着的几只雀鸟,也似乎感知到这异样的气氛,瑟缩在笼中,不再啾鸣。

     家主司马防的书房内,炭盆烧得正旺,却驱不散那股源自心底的寒意。

    他并未坐在案前,而是负手立于窗边,目光看似落在院中那株苍劲的古松上,实则早已穿透重重屋宇,投向了府门之外。

    他面容沉静,但微微蹙起的眉心和负在身后、无意识相互摩挲的拇指,泄露了内心的波澜。

     老管家司马忠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门口,垂手恭立。

     “都……安排妥当了?”司马防没有回头,声音低沉。

     “回主公,一切按您的吩咐。

    ”司马忠的声音压得极低,带着十分的谨慎,“二公子院内,药炉一直燃着,气味已然透入梁柱。

    所有当值的下人,老奴已再三严诫,今日无论见到何人,听到何问,只知二公子归家后便突发恶疾,沉重不起,其余一概不知。

    若有谁敢多嘴多舌,或神色有异……”司马忠顿了一下,语气透出一丝狠厉,“家法绝不容情!” 司马防缓缓颔首,沉默片刻,又道:“伯达和叔达呢?” “朗公子和孚公子都在自己房中读书,老奴也已叮嘱过,今日无唤不得出屋,以免……言行失措,横生枝节。

    ”司马忠深知此事关乎家族命运,两位年轻公子虽担忧兄弟,但毕竟年少,恐难在精明的使者面前完美掩饰情绪,不如不见。

     “嗯。

    ”司马防这才转过身,脸上看不出喜怒,“非常之时,行非常之法。

    待此事过后,我自会与他们分说。

    ” 就在这时,一阵异常清晰、富有节奏的马蹄声与车轮碾压冻土的吱嘎声,由远及近,穿透呼啸的寒风,稳稳地停在了司马府大门之外。

    那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官方威仪,瞬间攫住了府内所有竖起耳朵倾听之人的心神。

     来了! 片刻死寂之后,便是门房略显仓促却又强自镇定的脚步声飞奔而来,在书房外急促禀报:“主公!朝廷…曹司空的使者到了!车马