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9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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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拿着证件,带了一点钱坐上了南下的火车,很多人往回赶,我却往外走。

    我那时并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,我坐在铺着白色餐布的窗户旁,希望火车能载我到无何有之乡,虚无才是我的归宿。

     第三天早上,火车经过一段山坳,晨曦下朝阳虽然火红,但能直视我看了一会儿,从口袋里掏出那颗糖。

     硬水果糖。

     我听到一阵钟声,空寂广阔,像是从虚无之地传来。

    我在最近的车站下车,打听这里是否有寺庙。

     这是另一段机缘。

    我顺利找到禅音寺,暗红的大门在台阶上。

    何处是归程,此处便是归程。

     五年后,我开始给寺里的义工讲金刚经,讲了十年,香港霞光寺重建,我去当主持,继续讲经。

     十年前,你来香港讲学,我在报纸上看到你讲逍遥游,疑惑你何时转而研究东方哲学。

    大概西方哲学找不到答案。

     那天我讲楞严经。

    傍晚下课,霞光满天。

    我在霞光寺的樗树下打坐,遥想某年我与你在饭桌前,你同我讲,彷徨乎无为其侧,逍遥乎寝卧其下。

     很快入定,立蚁背浮乎江湖,藏鲲鹏于袍袖,破二相,入等持次第。

     一个月前霞光潜梦,你于霞光之间转身向我笑。

    这笑容我执多年,终于等到。

    于是出寺,坐船,坐车,步行来见你。

    人生如南柯一梦,你的梦要醒了。

     我来见你,没有什么要讲。

     我对你唯有一句我爱你,这多年前就已说过,再说仍是回声。

    跋山涉水来说这些,只是告诉你回声从何而来。

     我爱你,这一念中有三十二亿百千念,念念成形,形皆有识,识念不可执持。

    这便是一千二百八十兆个的生滅,一千二百八十兆个平行空间,所有我才说我对你的爱在爱的那一刻就已经永恒,存在于每一个平行空间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