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章 忘川酒香,旧识魅影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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日头爬到西市牌坊顶端时,阿竹终于把娘安顿好。

    凝神丹确实管用,娘醒后喝了些稀粥,又沉沉睡去,眉头舒展了不少。

    他揣着裴长史给的二两银子——昨夜书生塞给他的,后来乱中被他攥在手里——先去药铺抓了半个月的药,又买了两斤米,剩下的钱仔细包好藏在床板下,这才松了口气。

     可心头的疙瘩却越缠越紧。

     铜镜被他用布包着塞在怀里,冰凉的触感隔着粗布传来,像块烙铁。

    镜中闪过的忘川水三个字,还有裴长史那警告的眼神,在他脑子里反复打转。

     去看看?阿竹咬着下唇,脚不由自主地迈向巷口。

    他想去平康坊,不是信裴长史,是想弄明白那忘川水到底是怎么回事。

     西市到平康坊隔着三条街,越往东走,街面越干净,来往的人也换了模样——穿绫罗绸缎的公子哥,梳着高髻的婢女,连空气里都飘着脂粉香,和西市的腥臊味截然不同。

     醉仙楼的金字招牌在阳光下晃眼,楼前站着几个穿红戴绿的姑娘,见了男人就抛媚眼。

    阿竹缩着脖子往里走,刚到门口就被一个龟奴拦住了。

     小哥找谁?里面正唱着新曲呢,要不要进来乐乐?龟奴脸上堆着笑,眼神却透着打量。

     我找裴长史。

    阿竹低声说。

     龟奴的笑僵了一下:裴长史?我们这儿没这人...... 他说在了你家后院。

    阿竹掏出那张纸条。

     龟奴接过纸条看了看,脸色变了变,嘟囔了句原来是玄案司的贵人,然后领着阿竹绕到楼后。

    后院和前院的热闹截然不同,只有几间不起眼的青砖房,墙角堆着些空酒坛,空气中飘着股淡淡的酒气,闻着却让人头晕。

     裴长史在最里面那间。

    龟奴指了指,转身就走,像是怕沾染上什么。

     阿竹走到那间房前,门虚掩着,里面传来翻东西的声音。

    他刚要敲门,门一声开了,裴长史正背着身收拾一个木箱,听见动静回头,手里还拿着一卷泛黄的纸。

     你来了。

    裴长史脸上没什么表情,进来吧。

     屋里陈设简单,一张桌,两把椅,墙角放着个书架,上面摆满了书,封皮大多是黑色的,看着不像正经典籍。

    桌上放着个酒壶,两个酒杯,酒气就是从这儿飘出来的。

     裴长史给阿竹倒了杯酒,琥珀色的酒液在杯中晃荡,尝尝?醉仙楼的招牌,忘忧酿 阿竹捏着酒杯没动,盯着裴长史的眼睛:这酒里,是不是兑了忘川水? 裴长史倒酒的手顿了一下,随即笑了:你倒是机灵。

    不错,是兑了一点。

    不过你放心,量很少,只会让人暂时忘了烦心事,伤不了根本。

    他端起自己的酒杯抿了一口,玄案司的人办案,总免不了接触些污秽事,喝点这个,能清净点。

     阿竹还是没喝,把酒杯推了回去:长史找我,到底想让我做什么? 帮我进缥缈阁。

    裴长史放下酒杯,从木箱里拿出一张地图,摊在桌上,缥缈阁不是固定的地方,它会随着移动。

    三日后子时,它会出现在老槐树下,这是百年难遇的机会。

     地图上画着西市的布局,老槐树的位置被用朱砂圈了起来,旁边还标注着一些奇怪的符号,像是星辰的位置。

     你自己为什么不进去?阿竹问。

     裴长史的脸色沉了沉:我去过一次,没能进去。

    缥缈阁认钥匙,不认人。

    你手里的铜镜,就是钥匙。

    他看着阿竹,我知道你想救你娘,想查你爹的死因。

    缥缈阁里或许有答案。

     阿竹的心猛地一动。

    爹的死因......他盯着地图上的朱砂圈,指尖微微发颤:缥缈阁里,真的什么都能买到? 只要你付得起代价。

    裴长史的声音带着一丝冷意,有人用十年阳寿换一夜富贵,有人用亲情换权力,还有人......用记忆换真相。

     阿竹想起镜中那个青衫人,想起裴长史的警告:那个穿青衫的公子,到底是谁? 裴长史的眼神突然变得锐利起来,像是在看什么危险的东西:他是缥缈阁的账房,姓谢,没人知道他的全名。

    据说缥缈阁所有的交易,都由他记录。

    你记住,无论他给你什么好处,让你签什么东西,都不能答应。

    他记的账,可不是用银钱能还的。

     阿竹点点头,心里却更疑惑了。

    一个账房,为什么会让裴长史如此忌惮? 就在这时,窗外传来一阵喧哗,夹杂着女人的尖叫。

    裴长史眉头一皱,起身走到窗边,撩开窗帘看了一眼。

     怎