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1章 库房异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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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抬起微微颤抖的右手,隔着被雨水和血水浸透、紧紧缠绕的湿布,感受着那根青铜指针传来的冰凉触感和微弱却固执的震颤。

    指针的尖,依旧死死地钉向东南方——珠江入海口的方向,仿佛在无声地催促。

    那点微弱的青绿色光芒,在昏暗的光线下,透过湿布的纤维间隙,时隐时现,像黑暗中一只沉默而执拗的眼睛。

     库房很大,堆满了各种蒙尘的杂物:生锈的金属零件、废弃的缆绳、鼓囊囊的麻袋,还有不少用防水油布盖着的、看不出形状的大件物品。

    空气死寂,只有风雨敲打铁皮屋顶的噪音和三人粗重不一的喘息。

     “妈的,老子这脚……怕是要废了……”胖子尝试着动了动受伤的脚趾,立刻疼得倒抽一口凉气,五官都皱成了一团。

    他低头看着自己那只沾满污泥、脚底板还糊着一层被雨水泡发的黑色灼伤药膏(鬼手刘诊所的“杰作”)的脚,越看越觉得窝囊憋屈。

    折腾了半宿,又冷又饿又疼,巨大的恐惧和疲惫像潮水一样淹没了他。

     他烦躁地伸手在屁股旁边的杂物堆里胡乱摸索,想找个稍微干净点的地方垫垫屁股。

    手指忽然碰到一个硬邦邦、四四方方的金属边角。

    胖子用力一拽,从一堆破烂油布和废弃麻袋下面,拖出一个半米见方、锈迹斑斑的铁皮箱子。

    箱子没上锁,只是扣着两个锈死的搭扣。

     “啥玩意儿?”胖子嘟囔着,也顾不上脏,用他那沾满污泥的胖手使劲去掰那锈住的搭扣。

    嘎吱——一声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,搭扣被生生掰断了。

    一股难以形容的、混合着陈年纸张霉味和某种油腻腥气的怪味,猛地从箱子里涌了出来。

     胖子皱着鼻子,探头往里看。

    借着屋顶破洞漏下的微光,只见箱子里塞得满满当当,全是泛黄发脆的旧纸。

    他随手抓起一叠。

     “民国三十五年……地契?”胖子借着光,费力地辨认着纸页上模糊的繁体字和褪色的印章,“西关……宝华路……十六号铺面……”他绿豆眼猛地瞪圆了,声音拔高了一个调,“咦?这落款印章……王守业?我太公的名字啊!” 这章没有结束,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! 他像是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宝藏,也忘了脚疼,兴奋地又去扒拉箱子里其他的纸张。

    果然,厚厚一摞,全是各种地契、房契、借据,落款处都盖着他曾祖父“王守业”那方熟悉的朱砂印章。

     “发达了发达了!墨哥!你看!”胖子激动地挥舞着手里的旧纸,灰尘簌簌落下,“这破地方居然藏着我太公的宝贝!这得值多少钱……” 话音未落,他扒拉纸张的动作猛地一顿。

    箱子最底下,似乎垫着一层深色的、吸饱了液体的油布。

    刚才被他翻动时,一股粘稠、暗黄、散发着浓烈腐臭的油状液体,正从油布边缘和纸张的缝隙里,缓慢地渗出来,顺着箱壁往下淌,滴落在他那只受伤的光脚旁边,发出“嗒…嗒…”的轻响。

     一股令人作呕的、像是